季雲子掛斷通話後,一個人站在窗邊出了很久的神。

    齋藤菜月要回東京了嗎?

    這些天她一直在他身邊出現,即使讓她離開她都不離開。也是她堅持要陪他一起從倫敦到滬城。她和白藍雪的文靜截然不同,話多得聒噪,總是讓他感到無奈。

    可現在知道她要離開了,他卻忽然感到心裏有一塊地方空空的。

    就好像少了什麼。

    就好像,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她。

    意識到這一點,季雲子猛然回過神,他心裏一沉。

    他都在想什麼啊,齋藤菜月可是齋藤家的小姐,他不是從一開始就很清楚的嗎,他和她之間的交集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齋藤菜月終究要回到東京去,接受家族的安排。

    而他不過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私生子。

    想到這裏,他原本想回復白藍雪說,他就不去了,讓她幫自己向齋藤菜月傳句話,祝對方一路順風。可拿起手機,他編輯着這條短信,卻怎麼也發送不出去。

    他反反覆覆地想着,白藍雪說菜月就要走了,她想再見你一面。

    再見我一面。

    良久,他刪除了打過的字。

    相遇的時候,已是尋常。道別的場合,怎能缺席。

    晚上,白楓咖啡館。

    季雲子走進了這家店,尋找着齋藤菜月的身影,卻沒有看到人。他有些詫異,看了眼時間知道他來得剛好。

    齋藤菜月的性格雖然有些任性,但或許是因爲家教的緣故,她卻很守時。每回和他約好時間,她從未晚到過。

    可今天,她卻遲到了。

    難道是路上有什麼事?

    季雲子沉思着,就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侍者拿着菜單上前問他要點什麼,他就點了兩杯卡布奇諾,然後靜靜地等待。

    可過去了十分鐘,齋藤菜月仍然沒到。

    他微微皺起眉,不是責怪對方遲了,而是覺得她會不會在路上遇到了什麼事。他拿出手機撥了對方的號碼,卻是無人接聽。

    不過十分鐘而已,或許只是有一點小事耽擱了,但他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緊張。

    他有些困惑,又給白藍雪發了一條短信詢問。

    與此同時,和左惟墨一起共進晚餐的白藍雪手機響了一下,她拿出來看到季雲子的短信,露出些許意外的表情。

    “怎麼了?”

    左惟墨眼尖地看到她的表情變化,問。

    “是季雲子給我發的短信。”

    她輕聲道,“菜月不是要回東京了嗎,她離別前有些話想和季雲子說,我就幫她約了季雲子。可是,今晚她一直都沒到約定的地方,而且還不接電話。”

    左惟墨目光沉下,他忽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種事擱在一般人身上,都會以爲齋藤菜月是耍大小姐的脾氣,或者是小女生胡思亂想了什麼,就不想去見季雲子了。可他卻覺得不會是這樣。

    難道是路上出了事?

    可是齋藤菜月在滬城的出行都要齋藤家僱傭的保鏢團隊護送,她能出什麼事?

    如果不是交通意外,那能讓她出事的恐怕不是一般人。

    想到這裏,左惟墨站起身。白藍雪看着他,敏感地意識到什麼,“你是懷疑菜月被那個社團的人——”

    “現在還不好說。”

    他皺眉道,“我給宋特助打個電話。”

    與此同時身在白楓咖啡館的季雲子等不到菜月的消息,他有些擔憂地望向窗外,卻在這時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就是菜月?

    可她爲什麼會在雨中獨自一人跑來?

    而且她的身形狼狽,頭髮都披散開來。隔着窗戶和一段距離,也能看出她慌張的表情。

    季雲子立刻意識到有哪裏不對,他衝出座位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咖啡廳外跑去,一旁的侍者看到他要離開還以爲他點了東西不想結賬,上前伸手拉他。

    他猛地甩開對方,“我有急事!”

    “哎你這人怎麼一點都沒有素質,就算你再急也不能點了東西不付錢就走啊!你這一走就只能我來買單。看你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怎麼還幹這種事?”

    侍者冷不防被他甩到地上,怒聲道:

    “你不給錢還推我,這算什麼?我會報警的!”

    但季雲子卻頭也不回,他跑到門外,朝着大口喘氣的齋藤菜月跑去。路上的行人看到這一幕都詫異地駐足,齋藤菜月用英文喊着什麼,但能聽懂英文的人畢竟是少數,這裏也沒人明白她的意思。

    只有季雲子聽懂了,她是在求救,讓路人報警,有人在追她!

    “菜月,到我身後來!”

    他一邊衝過去,一邊喊道。

    齋藤菜月看到他,眼睛一亮,也朝他跑來。但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她的那瞬間,從人羣中衝出兩個黑衣人,一把拽住齋藤菜月,摟住她的脖子。

    “別過來!”

    挾持住齋藤菜月的男人頭上沾着血跡,亮出刀,寒光就抵在齋藤菜月白皙的脖頸上。

    季雲子生生停住腳步,顫聲道:

    “你別傷害她!”

    男人對他冷冷一笑,而周圍旁觀的路人見到對方有刀,都驚慌散開。就藉着人羣的慌亂對方拽着齋藤菜月,就要把她拖到車上。季雲子急得不行,下意識就奮不顧身地想要上前阻攔,那男人卻反手就扔出一枚煙霧彈。

    煙霧在雨中炸開,模糊了季雲子的視線。

    他只聽到齋藤菜月的叫喊,卻看不到她的人。等他再能清晰視物時,面前早就沒了男人和菜月的身影。

    他們一定是坐車離開了。

    季雲子站在原地,一時驚駭到迷茫。

    菜月這是被人綁架了?她身邊的保鏢呢?

    而不遠處的路人又發出驚叫,“你們快看,這裏有人受了重傷!肚子上被捅了一刀!”

    一個半小時後。

    東京。

    齋藤介匆忙地走進齋藤家的府邸,傭人看到他趕緊說,“老先生和先生都在書房,介公子您趕緊過去吧。”

    推開書房的門,齋藤介就看到自己的祖父和父親都一臉凝重。

    “這羣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傢伙!”

    齋藤俊戶很少如此動怒,“連我的孫女都敢動,他們是不想活了!”而齋藤理光相比之下就有些慌神,“我就知道不該讓菜月出國,這下我怎麼和她媽媽交代。”

    “現在是說交不交代的事嗎?”

    一聽他的話,齋藤俊戶的臉色就更加陰沉了幾分,“他們動了菜月,就等於直接和齋藤家宣戰!”

    齋藤介聽完他們的話,上前欠身道:

    “祖父,父親。”

    看到自己的長子,齋藤理光慌亂的心平靜了些許,他皺眉道,“你回倫敦的時候就該強行把菜月帶回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我也根本就不應該讓那孩子出國!早知道就不該睜隻眼閉隻眼。”

    齋藤俊戶卻道:

    “而且那個社團的大本營可就在東京!你以爲菜月留在東京,就不會有事?只要他們用了動手的心,在哪裏就都可以動手!

    在東京,他們的行動只會更讓我們防不勝防。別忘了,凜香的弟弟可就被他們的人登堂入室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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