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情看着左愈,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把這張卡放在身上,然後她點頭。其實她還是想知道曼婷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畢竟曼婷再怎麼說也曾是她多年的朋友,可現在被左愈告誡,她也意識到事件的危險性。

    這裏面的水太深,那些坐船的人自然暢通無阻,但她一個連游泳都遊不好的人就別下水送命了。

    左愈沒有再說什麼就推開包廂的門。

    站在外面的侍者一看他出來立刻就用對講機低聲呼叫經理。沒過一會兒,左愈就看到呼哧呼哧跑來的經理。

    “左先生,是不是歡情不懂事,冒犯到您了?”

    經理生怕得罪了他這個頭一次登門的貴客,點頭哈腰道,“還是我們的服務讓您有什麼不稱心的地方,我都可以幫您解決。”

    聞言,左愈薄脣微勾,淡笑道:

    “你真以爲我來這裏一趟,就是爲了女人?”

    經理怔住,隨即立刻見風使舵道,“難道您是想打聽什麼消息?”

    景天會所的副業很多,這件事在富豪圈裏也是公開的祕密。基本上能來這個地方的客人,都有些私下的業務要在這裏交流,因此左愈提出這個要求,經理也不意外。

    左愈看了眼經理身邊那一大羣人,又不冷不淡道,“沒想到你的排場比我還大,不論走到哪裏都是前呼後喚,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什麼大老闆呢。”

    經理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心想這左先生還真是像傳聞中說的那樣脾氣不好,今天簡直就像是來找茬的。但他只能把心思都憋在肚子裏,臉上堆笑道:

    “左先生見笑,我這就讓他們都散開。”

    說着他趕緊對身邊的人揮手,“都走吧,趕緊走遠點,左先生見了你們心煩。”

    那幾個人連帶着歡情都快步走了,左愈纔看着經理道:

    “我剛纔非要點歡情,其實是想通過她詢問你們這兒一個客人的事。”

    “您要問誰?”

    經理心裏快速盤算着,他就說今天左愈的登門絕對不簡單。如果左愈說的人大有來頭,那他還得請示一下BOSS。

    “齋藤邦彥。”

    左愈直接報出這個名字,語氣平緩卻給經理一股偌大的壓力,“我知道他前幾天在滬城時常來這家會所,他來這裏也不僅是爲了找女人吧?”

    經理渾身的冷汗流得更厲害,心想這剛送走齋藤邦彥那個禍害,怎麼又迎來了左愈這尊大佛呢?

    “其實我原本想點的女人不是歡情,而是曼婷。但我來之前就聽說,那名叫曼婷的陪酒女已經失蹤。”

    左愈又似是很隨意道:

    “你說,她爲什麼會失蹤?”

    經理立刻道:

    “曼婷四天前就辭職了,我還留過她,但她不同意。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鐵了心就要走,可能是錢攢夠了吧,也可能是誰給她許諾了什麼,但這都是她的私事,她不說我也不知道呀。”

    左愈笑了一下,口吻中卻帶着冷意:

    “我還以爲她是因爲和齋藤邦彥走得太近,被當成了可以利用的棋子,結果出了事。”

    經理被左愈盯着,竭力不讓面上流露出什麼情緒,眼下他只能裝傻道:

    “這我真的不知道。那位齋藤先生他在景天也只是交換了一些生意上的情報,而且您也知道他在齋藤家其實就是個擺設,他能說出什麼——”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左愈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我既然親自來了,那就一定不會弄錯。如果你覺得你沒資格回答我的問題,那就去請示能回答這個問題的人。但如果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不客氣了。”

    經理心裏一沉,然後勉強笑道:

    “左先生您稍等,我這就打電話問我們BOSS。”

    一個小時後。

    等在包廂裏的左愈又抿了口珍品的紅酒,才聽到敲門聲。他頓了頓,然後說了聲請進。

    高瘦的男人推開房門,走到左愈身前笑了笑道:

    “左先生,大家都是老朋友,你想打聽什麼,還不是給我一通電話的事。我手下的人不會辦事,讓你見笑了。”

    左愈認識面前的這個人。

    這傢伙在滬城商界有個綽號叫老法師,說的就是他這人城府極深,人脈極廣,經驗極其老道,手段也極其老辣。

    他的真名叫馬響,大家習慣叫他馬三,因爲他曾經頭上有過兩個結拜的大哥,但現在兩位大哥都不見了蹤影,只有他馬三還挺立在滬城,無限風光。

    富豪圈的人都知道,滬城以左氏爲首有幾大豪門世家,這些世家在滬城的根基穩固,勢力龐大,他們礙於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那些上不了檯面的生意他們不可能去涉獵,也不屑於降下身份去涉獵。

    而馬三目前就端坐在灰色地帶的第一把交椅上。

    “你在滬城各界都很喫得開。”

    左愈也回以一笑,淡淡道,“所以我想,今天我還是要親自登門拜訪,畢竟有些事情不適合在電話裏談。”

    馬三做出有些好奇的樣子說:

    “我聽手下說了,您是想問齋藤邦彥,我可以問句爲什麼嗎?”

    左愈嘴角的笑意不減,“因爲這小子不老實,他爲了自己私下的生意動了我們左氏的人。”

    馬三一聽心裏就沉了幾分。

    “那這和景天會所又有什麼關係呢?”

    半晌,他輕聲道。

    左愈看着馬三那閃着精光的眼睛,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緩緩道:

    “你這裏不是號稱能收集到各界的情報嗎?齋藤邦彥在滬城的那幾天一直都到你這裏來,你還親自出面接待過他,應該對他有些瞭解纔是。”

    馬三低下頭,沉吟着想了什麼,然後他擡起眼望着左愈,目光復雜。

    “我知道左先生您和齋藤財團的介公子關係很好。而外界一直有傳聞說齋藤邦彥被排除在財團的核心之外,所以和被視爲下一任接班人的介公子很有隔閡。”

    左愈笑意加深,不緊不慢地說:

    “我不僅和齋藤介關係好,和齋藤俊戶也談得上有交情。”

    馬三看着他,明白了什麼。

    如果齋藤邦彥真的和左氏之間有什麼矛盾,左愈就是爲了報復他,那又何必去過問那個什麼曼婷的事?馬三心裏很清楚,齋藤邦彥在滬城並沒有做涉及到左氏的動作,所以這件事很可能關係到齋藤家的內鬥。

    而左愈會出面來他這裏詢問,弄不好也是受人所託。那左愈所代表的就一定是齋藤介那一方了。

    “你要想好了,景天會所本就是交易情報的地方。我願意出錢買有關他的情報,你是生意人,送上門的買賣豈有不做的道理?”

    左愈見馬三遲疑,也不表現出急切,而是輕笑着道:

    “至於你把消息賣給我之後,我會拿去做什麼,以後會發生什麼,這都和你沒關係了。你馬三在滬城也是響噹噹的人物,難道還畏手畏腳,怕一個外國人砸了你的招牌?”

    馬三深思熟慮。

    他做生意向來重利,這麼多年也是在風裏雨裏一路廝/殺過來的,自然沒有畏懼風險就不做買賣的道理。

    更何況,齋藤邦彥不受齋藤老爺子喜歡,這場內鬥一定是齋藤介勝出的可能性更大,他要是能借着和左愈的這一筆買賣搭上齋藤介,那也是穩賺不賠。

    “看您這話說的,我馬三在滬城立足,難道還不能分清內外輕重?”

    考慮清楚之後,馬三露出一口不齊的牙齒笑道:

    “我今天就做回爽快人,也不問您原因了,反正您想知道什麼,我說就是了。”

    許久。

    左愈眸子一沉,“你確定那個叫曼婷的女人已經死了?”

    馬三壓低聲音對他道,“齋藤邦彥做事太狠,他騙那姑娘說要帶她去東京,還說要給她辦簽證,但我的人查到——”

    說着他頓了頓低嘆一聲:

    “查到齋藤邦彥根本就沒給人辦簽證,從一開始他就是在利用曼婷。還有那個麗莎,那女人是認識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可她啊,一開始就和齋藤邦彥認識。”

    齋藤邦彥根本就不是通過曼婷才認識的麗莎,馬三甚至懷疑,麗莎的那個綁匪男朋友,會不會就是齋藤邦彥的手下?

    如果是這樣,那齋藤菜月被綁架的事就另有隱情,讓人細思極恐了。

    “你確定?”

    左愈看着馬三,皺眉道。

    馬三對左愈一笑,然後湊過來說,“左先生啊,我這裏買賣消息都是有依據的,絕對摻不進假消息。您要是不相信我的話,這沒關係,因爲我有證據。”

    他馬三做人做事向來都留一手,畢竟他做的這一行如此危險,說不準哪天就捅出大簍子無法收場。

    所以齋藤邦彥一來,他就想辦法在對方和隨從對話的地方裝了竊聽器,這才竊聽到他們私底下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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