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藤介看着面前面露請求的陳會長,又看向左愈。他沉吟了一會兒,微微一笑。

    “計劃不錯。”

    他的態度很平和,聲音近乎輕柔,“那些人既然這麼急着要置我於死地,那就算不是通過陳家,他們也一定會找到別人來實現他們的計劃。”

    說到這裏,他頓住片刻,看着左愈的眼裏閃動着亮光。

    “所以我有什麼理由不配合你們演這一齣戲呢?”他輕笑着道,“這樣還能麻痹他們。”

    左愈對齋藤介的選擇並不意外,他看向一旁的陳會長,“你想好了嗎?”

    陳會長握緊手裏的茶杯,沉下心望着他們道:

    “我想,這也是最大程度能確保若妍安全的方法。陳家會演好這齣戲的。”

    對他來說,這個計劃只有利而沒有弊。

    光以陳家的力量,不足以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亡命徒博弈。但如果能背靠齋藤財團,那他們就有了保障,若妍的迴歸就也有了盼頭。

    “我們說好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左愈想到什麼,叮囑陳會長說。

    陳會長聽出了他話裏的意味深長,霎時明白了什麼。他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看着對方忍不住道:

    “那夥人不會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吧?”

    左愈淡淡道:

    “你覺得陳小姐的失蹤會是偶然嗎?他們顯然是有預謀。那他們怎麼知道她來了東京,又怎麼知道她會在什麼時候出門,這說明起碼你家外面,肯定是被他們的人監視了。”

    而左愈甚至懷疑,那夥人弄不好在陳會長的別墅裏都安排了人。

    陳會長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他都有些害怕起來,喃喃道,“這可不得了,這可不得了。”

    左愈看着他,認真道:

    “如果我是你就一定要小心身邊的所有人,包括你用了多年的傭人,不論你平時有多信任他們。現在唯一可以讓你無條件信任的,或許就只有你的弟弟。”

    陳會長愣怔着點頭。

    “對了,蘇霖皓呢?”

    左愈皺了一下眉。

    蘇霖皓對陳若妍的事很傷心,但這一次他卻沒有跟着陳會長一起來。

    陳會長啊了一聲說:

    “你問霖皓啊,他昨晚回來的很晚,一直魂不守舍的,我想他是太擔心若妍了纔會這樣吧。我聽管家說他今天早上纔好不容易睡着,就沒叫他起來,獨自來見的您和齋藤先生。”

    左愈若有所思,“他昨晚一夜都沒回來?”

    “是的。”

    陳會長面露些許尷尬,又用理解的口吻道,“我也不知道霖皓是做什麼去了,但我想他應該只是要散心而已,畢竟一個人待在房間裏等待若妍的消息,那對他來說無疑就是煎熬。”

    垂下眼眸,左愈有好半晌沒說話,隨即他又擡起頭,目光如炬地望着對方,“你沒和蘇霖皓說什麼吧?”

    陳會長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搖頭道:

    “沒有。我走之前還沒來得及和他說這件事。但現在聽完您的叮囑,我還是先對他保密吧,這樣比較穩妥。”

    左愈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他總覺得齋藤邦彥既然選擇了綁架陳家,那就一定不會就這一招,而蘇霖皓也被牽扯在這件事裏,讓他有種要發生什麼的預感。

    畢竟當年他和蘇霖皓的關係可不算好。

    這麼多年過去,他可以和楚湛一笑泯恩仇,是因爲楚湛早已經成家有了孩子。而且他知道楚湛是一個不會吃回頭草的人,對方既然決定開始新生活,就不會做對不起家人的事。

    蘇霖皓就不一樣了。

    雖然後來溫瀟告訴左愈,蘇霖皓對她的感情根本就是一場誤會,其實是他認錯了人,錯把溫霏當成了她,纔有了那麼多破事。但讓左愈最過意不去的是蘇霖皓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事實。

    左愈還真得感謝他那個好父親,居然給他弄出了這麼多同父異母的兄弟,而且個個都不讓他省心。

    他真怕哪天再跳出來個兄弟姐妹,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

    傍晚,咖啡屋。

    溫瀟只隨便地穿了襯衫和牛仔褲,但看上去卻別有一番風采。她的外貌實在年輕,讓人看不出她的真實年紀,只以爲她還是二十歲出頭的人。

    加上她這一身衣服,蘇霖皓在恍惚中甚至產生了錯覺,就好像又看到了二十歲時的她。

    “蘇學長,你在聽我說話嗎?”

    溫瀟抿了一口熱飲,放下之後見蘇霖皓還是盯着她的臉發呆,有些無可奈何地問。

    蘇霖皓這纔回過身,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舉動有些失禮,勉強地笑道:

    “抱歉。”

    溫瀟看着他,見他臉色實在不好,知道他這幾夜一定都沒休息好,因此她也沒有責怪他什麼,只是嘆了口氣道,“你和我說抱歉做什麼,我知道你因爲陳小姐的事心裏難受。”

    蘇霖皓垂下眼眸,他低着頭沒有說話。

    溫瀟見他迴避這個話題,不再提起,轉而說,“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蘇霖皓頓住,隨即嗯了一聲,“還可以,沒什麼不好。”

    “上次在滬城的迪士尼見到你,我都沒來得及問一句,你怎麼忽然想到當話劇演員的?我記得你之前在外國念大學,學的是設計專業吧?”

    溫瀟怕他一直消沉下去,還沒等陳若妍回來,他先抑鬱成疾了。因此,她才攀談道。

    “因爲我忽然發現,我其實很喜歡小孩子。我就選了這份工作,給他們表演,就像自己也身處童話之中。”

    蘇霖皓看着她,與當年如出一轍,又不知是哪裏有了變化的眼睛裏微微閃着光。

    “是這樣啊。”

    溫瀟有些苦惱地想,按照聊天的套路,接下來她就該問他那爲什麼不早點成家和太太一起生個孩子,但這麼問一定又會讓蘇霖皓想到陳若妍,眼下看更是不合時宜。

    “如果不是選擇了這份工作,我也不能遇到陳若妍。”

    就在她停頓時,蘇霖皓卻主動提起了陳若妍,他微微笑道:

    “她和我不一樣,她大學的專業就是話劇表演,所以她算是專業的演員吧。她來到迪士尼,只是因爲想圓兒時的夢想,像真正的公主一樣向觀衆傳遞快樂。”

    在所有同事中,陳若妍的人緣最好。不僅因爲她年輕漂亮,也因爲她對這份工作格外的熱情,和她對孩子的愛心。

    如果說蘇霖皓記憶中的溫瀟是像月亮一樣柔和秀氣,那陳若妍就像太陽一樣耀眼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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