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手提行李箱,匆匆去辦理登機手續。他戴着黑框眼鏡,頭髮服帖,打扮得很斯文的模樣。辦手續的工作人員看他一眼,微笑着問:

    “先生,請給我看一下你的護照。”

    男人二話不說,從公文包裏拿出取出護照,遞給工作人員。

    對方拿着護照看了看,對比着他的長相和上面的照片,然後合上護照,又還給他。

    “護照沒問題,這是您的國際登機牌,請拿好。”

    拿到登機牌後,男人彬彬有禮地對工作人員說了聲謝謝,然後有條不紊地把證件放好,轉身離去。他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工程師,很符合人們印象中高級知識分子溫和有風度的氣質。

    可他偶爾低下頭時,那隱藏在眼鏡背後的目光卻閃爍着冷光。

    經過安檢,走進候機區域,他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還有半個小時就該登機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似乎放鬆了一些。他又環顧四周,和他一同候機的旅客都在做各自的事,似乎沒有誰注意他,這讓他更加放心,可他仍然防備着什麼,不該放下戒心。

    這時,忽然有個嚼着口香糖的女人朝他這邊走來。

    他皺了皺眉,流露出不想交流的神情,可那女人卻像看不出的一樣,大大咧咧地坐到他身邊。

    “你一個人?”

    對方朝他抿嘴一笑,把手裏的大包小裹放下,很自然地翹起腿。男人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她,發現她的坐姿很是散漫,那染成紫紅色的頭髮,還有像獠牙似的誇張眼影,都讓她看上去張揚矚目。

    他覺得她應該是個喜歡搖滾文化的叛逆女人,而她吊兒郎當的樣子一看就和受過特別訓練的那種人截然不同。但他沒有放下戒備,而是冷淡地說:

    “抱歉女士,我想一個人待着。”

    女人聽到他的話之後,卻毫不在意他話裏的拒絕之意,笑了笑說,“你也是去南非?”

    聞言,男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沒有掩飾面上的不快,直接站起來,就要坐到別的位置上。而這時,女人卻說,“你的錢包掉出來了。”男人下意識地低頭,就在這一刻,他直覺察覺到危險。

    可還來不及反應,就有堅硬的東西對準他的腰。

    “別動,不然我就一槍射穿你。”

    原本還顯得輕浮的女人瞬間像變了個人,眼裏是冰冷的殺氣。男人看着她,嘴脣動了動說,“你是誰的人?”

    女人嘴角上揚,卻不是在笑。

    “你想用這種方式分散我的注意力?別天真了。你信不信,你敢有一點輕舉妄動,我不管這裏是在機場,直接給你的肚子穿個洞。而且你已經被包圍了,無論如何你都逃不出去的。”

    她壓低聲音用漢語道。

    男人一聽,臉色白了幾分,他咬牙說,“你是社團的人?老闆讓你來處決我?”

    “龍哥,用你的腦子想想,如果是齋藤邦彥派我來的,那我還有必要用槍對着你嗎?”

    女人的聲音帶着嘲弄,但又讓龍哥不敢輕舉妄動,“社團的人要處決你這個叛徒,只會動作迅速地要了你的命,在你未察覺之前。你應該慶幸,比起他們,是我先一步找到你。”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人?”

    龍哥的聲音沒有顫抖,他眼裏精光乍現,想的是這女人如果不想殺他,那他對她的僱主來說肯定有價值。他不知道,這剛好是女人希望他有的想法。

    因爲像他這樣的亡命徒,眼看被逼到絕路那一定會冒着生命危險拼死一搏。她擔心他會在機場和自己掙一個魚死網破,傷及無辜那就糟糕了。

    “是介公子讓我來的。”

    女人淡淡道,“他知道你是齋藤邦彥的心腹,或者說前心腹。他也知道齋藤邦彥想卸磨殺驢,已經派出別的人來追殺你。他想給你一條活路。”

    龍哥的眸子轉了轉,他冷笑道:

    “如果齋藤介沒讓你來,我就可以順利地坐上這趟國際航班去南非了,這對我來說纔是最好的活路。”

    “那只是你愚蠢的想法而已。”

    女人持/槍的手穩定如初。龍哥一直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卻發現她無懈可擊。“齋藤邦彥已經查到你的這個假身份,查到你要坐這一趟航班去南非。等飛機一落地,那裏有足夠一個足球隊的殺手等着你。”

    “你說什麼?”

    龍哥的眸子一沉。

    “我沒有騙你。你想想,就連介公子都知道你的假身份了,你的老闆會不知道嗎?”

    女人的語氣輕快,就像在和誰閒聊,“如果你真以爲你能騙過齋藤邦彥,那你也太小瞧他的手段了。龍哥,你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跟我走。你對介公子來說很有用,因爲你知道很多齋藤邦彥的祕密。”

    聞言,龍哥沒有吭聲。

    “我知道你的顧慮,可你想一個人逃到誰都找不到你的地方,不受任何人威脅這是不可能的。齋藤邦彥不可能放過你,因爲你活着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放在隨時都能炸到他的地方。”

    微微笑着,女人緩緩道:

    “你再怎麼能耐,也沒辦法一個人對抗社團。可只要你能爲介公子賣命,一切就都不一樣了。起碼在扳倒齋藤邦彥之前,你不用擔心自己沒命。”

    龍哥的目光中透出幾分狠厲,他看着女人道,“那齋藤邦彥被扳倒之後呢,等到我對你的老闆沒用之後,我也難逃一死吧?”

    “或者你現在就難逃一死。”

    女人笑了笑。龍哥感覺到抵着他腰部的槍口更用力了,他臉色鐵青,死死地盯着他面前的女人說,“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

    “否則怎麼樣?”

    聞言,女人沒有表現出畏懼和遲疑,反而挑釁般對他眨了眨眼睛,龍哥心頭火氣正要說什麼,下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腹部一痛。他震驚地瞪大眼睛,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腰,那裏沒有出血。

    “放心,只是麻/醉藥而已,雖然我給你注/射的是人體能承受的最大劑量,但你很強壯,不會有什麼副作用的,對吧?”

    對上他震怒又寫滿驚疑的目光,女人微笑着說。

    龍哥奮力地抵抗着忽然涌上的眩暈感,可卻無濟於事。他張了張嘴,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就脫力地向後倒去。女人沒有用手接住他,而是任由他倒在座位上。

    周圍有別的旅客看過來,她對他們搖頭道:

    “別過來。”

    那些旅客都怔住,而這時機場的地勤早就帶着安保部的領導趕過來。

    在這次行動前,齋藤介就和相關人員打過招呼,因此現場很快就得到了控制,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就放倒了不可一世的龍哥。

    龍哥很快就被送上了齋藤家的專車,而那染着紫紅色頭髮的女人甩了甩劉海,滿不在乎後面會發生什麼的模樣。

    “姜女士,感謝你的出手。”

    機場外,齋藤介對走出來的女人微微欠身道。姜朝雲看過去,吹了個口哨,很是瀟灑地說,“我可不用你說感謝,除非,你能給我足夠分量的謝禮。”

    齋藤介早就聽說左愈的這個小姨子特別有個性,如今一見果然不一般,對方在女人中絕對是最帥氣幹練的那一類,倒是有些像他的母親。

    “您想要什麼謝禮,儘管提出來就是了。如果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那我一定滿足您的要求。”

    他笑道。

    姜朝雲看着他,爽快地擺了擺手,“算了,我逗你玩的而已。我本來就是被左愈找來幫忙的,還問你要什麼謝禮啊,這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我就當來東京玩了。”

    齋藤介對她頷首道:

    “如果這次沒有姜女士您這樣老資歷的特勤出手,龍哥不會被這麼快擺平。”

    在機場這樣人流密集的地方,他就怕龍哥會掀起什麼波瀾,到時候影響到普通人,那麻煩可就大了。但姜朝雲果然是有經驗的特勤幹/警,就連龍哥這麼毒辣的眼光,在她靠近時都沒看出她有問題。

    她的僞裝簡直是天衣無縫。

    “不過這個龍哥到底是什麼人,你們這麼忌憚他。”

    姜朝雲想到什麼,微微皺眉道,“他的演技也讓我驚訝。一個亡命徒居然能裝得那麼像高級知識分子,這演技不去當影帝都可惜了。”

    聞言,齋藤介的笑意變淡,他輕聲說:

    “他是我叔父的人。”

    姜朝雲挑眉,心中瞭然。

    她雖然已經從前線退下來,但她在國際刑井組的人脈還在,而且穆池也會和她說世界各地的一些大事,關於齋藤邦彥的事,她聽說過很多。

    只是她沒想到,左愈特意打電話給她,請她來東京幫忙,居然就是爲了幫着齋藤介收拾他叔父的人。

    這有點不像那傢伙的作風啊。

    除非這個齋藤邦彥惹到了左愈?

    她在心裏嘖了一聲,也沒再問齋藤介什麼,對齋藤介點了點頭道,“那既然沒事了,我就先走了。對了,候機樓裏的錄像記得處理,把我出現和動手那幾段都掐掉。我可不想因爲放倒了一個男人,再被扯進什麼權/力鬥爭的大事件。”

    齋藤介點頭說:

    “錄像的事我早就讓人去處理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您放心吧。”

    聞言,姜朝雲對齋藤介揮了揮手,就要離開,卻被齋藤介叫住。

    “姜女士,請留步,我還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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