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應該爲你母親做決定。”

    沉默了半晌,齋藤介沉聲說,“松野先生是廣川女士生前選擇的愛人,他們甚至都要結婚了,他也有權出席廣川女士的告別儀式,你可以不想見到他,但你不能剝奪他的權利。”

    “我剝奪他的權利?”

    英士有些激動起來,“那我就眼睜睜看着那傢伙奪走一切嗎?”

    聞言,齋藤介困惑道,“奪走一切?你這是什麼意思?”

    “介公子,你還不知道吧。”英士冷笑着道,“我也是才知道的。我母親不知什麼時候立了一份遺囑,那上面寫着等她去世後,我只能拿到百分之二十的遺產。”

    說着他攥緊拳頭,氣憤不已,“我問過律師,剩下百分之八十的遺產中,有百分之二十要捐給慈善組/織,其餘的百分之六十都由那個建築師繼承。”

    齋藤介算是明白了,原來英士那麼排斥松野先生,是因爲遺產分配的問題。

    “我不相信媽媽會把遺產都留給那個男人!我可是她的兒子啊,按照繼承法規定,我纔是她的遺產第一繼承人。”

    英士理直氣壯道:

    “我本來就很缺錢,每個月只拿着那一點死工資,連家都養活不了。我需要媽媽的遺產才能過好後半生。”

    齋藤介平靜地看着他說,“廣川女士的積蓄應該不少,即使只是百分之二十,也應該是一筆可觀的數目。”

    英士瞪大眼睛,擡高音量道:

    “可我本來應該得到百分之百!這就好比俊戶老先生持有的齋藤財團的股份本來應該由你繼承全部,最後他卻只分給了你兩成,你難道就能欣然接受?如果你真能接受,那你和你叔父也不會打成這樣了吧。”

    齋藤介臉色一沉,冷冷道:

    “請你不要妄議齋藤財團。”

    英士的笑意更多了幾分諷刺的意味,“那你之前還那麼說我的事,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齋藤介看出他對自己的敵意,心裏有些奇怪,更感到警惕。

    對方的態度看上去很是不對勁,他好像對齋藤財團有很深的芥蒂,難道是有人對他說了什麼?

    “齋藤邦彥是齋藤家的叛徒,他做了不利於家族的事,這就是我和他爭鬥的原因。”

    頓了頓,齋藤介平靜地說:

    “至於你提到的財團繼承權問題,更不像是你想的一樣。

    如果按照祖父的意願,他覺得齋藤邦彥或是家族中的任何人比我更適合成爲繼承人,那我會尊重他的意願,而不是和外人叫囂,說家族待我不公。

    但現在是他和家族的所有人都達成了共識,覺得我纔是最合適的繼承人,所以我才站在了這個位置。”

    他的口吻仍然溫和,但氣場卻十分強大,讓英士一時被震住,有些說不出話來。

    半晌,英士恨恨地別開目光,仍然充滿敵意地說,“究竟怎麼樣,那都是你們齋藤財團內部的事,你說得對,我一個外人知道什麼。但我家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

    齋藤介察覺到他話裏的恨意,不緊多看了他一眼道:

    “你都知道什麼?”

    “我知道,我媽媽生前根本沒有立過什麼遺囑,都是那個松野串通律師僞造了遺囑,從我這裏奪走了百分之八十的遺產。他之所以還給我留那百分之二十,就像是施捨給路邊的狗一塊肉骨頭,是爲了羞辱我,也是爲了讓事情看上去合理。”

    英士言之鑿鑿,“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遺囑是假的了。大家只會以爲,媽媽只是不喜歡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纔不把全部的遺產給我,而不會懷疑是他僞造遺囑。”

    齋藤介皺起眉頭問,“你有證據嗎?”

    英士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道,“介公子,你爺爺不是問我有什麼想要的嗎,我想要的就是你們幫我奪回剩下的那百分之八十遺產。”

    “如果遺囑真是廣川女士所立,那誰都只能尊重她的意願。”

    聞言,齋藤介望向英士的眼裏多了幾分審視,“但你如果想要和這百分之八十遺產相等的現金,我可以給你。”

    “嘖,不愧是大財閥的繼承人啊,就是財大氣粗。”

    英士面露嘲弄道,“可我爲什麼要接受你的錢啊?我就算再沒用,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不受嗟來之食。你們齋藤財團的錢,我要不起,也不想要。我就要我應得的東西。”

    齋藤介越發確定,絕對是有人和英士私下說了什麼。

    而會攪這種渾水的人,很可能就是齋藤邦彥。

    他面上仍然是不動聲色,好像什麼都未察覺,但內心卻已經決定暗中去調查最近和英士有過接觸的人。

    “那好,我會找人去調查你說的遺囑是否合法。”

    英士的目光很是陰沉,冷冷道,“如果你們連這種事都不願意盡心盡力,那我母親這輩子真是白給你祖父賣命了。”

    說完,英士就轉身離開,走進了別的賓客之中。

    齋藤介眼眸沉着,他沒有發作不只是因爲他的涵養好,更是因爲他知道現在發作,只是在廣川女士的告別儀式上讓別人白看笑話而已。

    他從來都不做無用功,更不會給自己和家族丟臉。

    而這時,告別儀式的入口處傳來騷/動。

    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男人匆匆趕來,卻被保安攔住。他憤恨道,“我是廣川女士的愛人,我有權進去!”

    齋藤俊戶在裏面聽到爭執聲,皺着眉問回到他身邊的齋藤介,“這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聞言,齋藤介頓了一下,低聲說:

    “應該是松野先生來了。”

    “是智子的愛人?”

    得到這個答案,齋藤俊戶有些詫異,“那爲什麼保安不讓他進來?”

    齋藤介對老人搖了搖頭,又道,“是廣川女士的兒子不讓他進來。”

    外面。

    英士走到松野面前,冷冰冰地說,“你吵什麼?我母親都死了,你還來打擾她?”

    松野氣得臉色蒼白怒視着他道:

    “我不想打擾她,我只想來參加她的告別儀式!你是她的兒子沒錯,但你沒有權利阻擋我!”

    呵呵一笑,英士指着松野,一臉不屑,“你今年比我還小兩歲,卻爲了錢接近我母親,哄她開心讓她答應和你交往。你這個喫軟飯的傢伙,還要不要臉,是不是男人?現在又說來參加她的告別儀式,你有什麼資格?”

    松野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他被保安攔着纔沒有對英士動手。在暴怒之中,他的目光瞥到門口的花圈,上面寫着廣川智子的名字,這一眼讓他冷靜下來。

    “你明知道我和你母親是真的相愛,爲什麼還要在她走後說這種話?你不只是在羞辱我,也是在讓她難堪。”

    他沉聲道:

    “英士,你不要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了,我們本來沒有必要爭吵,尤其是在她的告別儀式上,就當看在你母親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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