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蘇霖皓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淡得近乎沒有,但卻仍然讓陳璇的心跳加快。
“你怎麼會在這裏?”
見他不說話,陳璇壓低聲音又問。
半晌,蘇霖皓看她一眼,示意她跟自己來。“到那邊去說吧。”
甜品店裏。
蘇霖皓給陳璇點了一份馬卡龍,自己只要了一杯檸檬水,就坐在那裏看着她喫。
陳璇擡起眸子盯着他笑道,“你不會在這裏給我下/毒了吧?”
聞言,蘇霖皓搖了搖頭,“我不想殺你。”
“是嗎?”
陳璇嘴角上揚,她又吃了一口才繼續說,“味道不錯。”
蘇霖皓別過目光,望着窗外道,“你知道了吧,胡管家死了。”
聽到胡管家這三個字,陳璇手裏的動作微微一頓,她低頭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都和我沒關係。我沒想過殺他,也沒這個能力殺他,是他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
“這麼說,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看着她,蘇霖皓挑眉問。
陳璇也不否認,只是輕笑着說,“你也猜到了吧,這還能是誰幹的。有誰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直接要了一個人的命。我不相信你想不到那個人的名字。”
“齋藤邦彥。”
蘇霖皓念出這個名字。
陳璇的眸光一閃,她笑了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說完她低下頭,繼續喫着馬卡龍。焦糖的味道在她舌尖化開,那種甜蜜卻讓她感到膩味,唯有面前這個男人的容顏和冷淡神情,讓她欲罷不能。
如果他能用愛慕的目光望着自己,那纔算得上是真正甜蜜的享受吧。
可她似乎沒有機會享受到了。
有些人註定要用來驚豔,也註定要被錯過。
“陳璇。”
忽然,蘇霖皓叫了她的名字。
陳璇擡起頭看着他,等着他說話。不可否認,她此時內心是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期待。
“你真的相信齋藤邦彥會信守諾言嗎?”
下一刻,蘇霖皓問。
陳璇皺起眉,隨即她冷冷地放下手裏的刀叉,陰沉地說,“我不相信他也沒用,因爲他是我最後的退路。”
“可是這很危險。”
蘇霖皓緩緩道,“我現在越來越不覺得,他會在拿到東西之後兌現他的承諾。如果他到時要撕毀協議,想向對胡管家那樣對你下手,你怎麼辦?”
陳璇放在桌子上的手縮了一下。
“我之前答應和你合作,是爲了陳若妍。但現在,我擔心即使你把東西交給了他,即使陳會長那邊什麼都按照他說的做,他也不會放回陳若妍,而你——”
說着蘇霖皓頓住,他沉默許久,低聲道:
“而你會被怎麼對待,你想過沒有。”
陳璇看着他的眼裏閃過很多情緒,最後她只是冷冰冰地說,“蘇霖皓,你是後悔幫我了?有話直說。我不相信你就是關心我,你的心本來就不在我身上。”
蘇霖皓皺眉道:
“你用什麼立場提醒我啊?”
陳璇嘲弄地笑着,話語帶刺,“你是我的男朋友嗎,你就提醒我。你少和我假惺惺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裏的真實想法,你其實根本不關心我是死是活,你只是想從我這裏試探,你幫我的這點忙,到底能不能成爲贖回陳若妍的籌碼罷了。”
蘇霖皓皺着眉頭,看着她激動的模樣,頓了頓說:
“我是想讓若妍回來,也希望能爲她多做一點事,但這不代表我就不在乎別人的性命了。我勸你真的不是因爲虛僞。還有你爲什麼對若妍這麼大的敵意?她從來都沒得罪過你吧。”
陳璇的眼眶一紅,她咬着牙道:
“是,她從沒有得罪過我。若妍大小姐怎麼會得罪我呢?她多善良多無辜啊,她是灰姑娘,我就是灰姑娘的惡毒姐妹,對吧?我只配嫉妒她,是不是?”
蘇霖皓啞口無言,他真的不明白陳璇爲什麼一提到陳若妍,都是這樣充滿敵意。難道她就是看不慣陳若妍?但爲什麼,他不相信有人就真的只是單純的惡毒。
“我不想強迫你什麼,也不想和你說大道理。”
他攥緊了手,沉聲說,“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她是需要幫助的受害者,她什麼都沒做錯,確實是無辜的,不該被你仇恨。而且恨她又對你有什麼好處?”
陳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拿着包就起身離開,頭也不回。
只留下蘇霖皓一人坐在原位。
良久,他拿出手機。
“我試着勸過她,但她不肯聽我的。”
蘇霖皓停頓一會兒,道,“你捕魚的網還要撒多久?難道你真的就要等到陳璇被齋藤邦彥的人做掉之後再動手?”
他雖然對陳璇沒有任何那方面的好感,也沒有什麼憐香惜玉之情,可他既然感覺到了她有生命危險,如果讓他坐視不管,那他不就也成了沉默的幫/兇?
陳璇是做錯了很多事,但她罪不至死。
僅僅因爲這個理由,她就應該好好活着。她需要機會去懺悔,去彌補她犯下的錯誤。
“不用等到那時候。你放心,她不會死。她可是重要證人。”
電話裏,左愈的口吻一如往常,篤定又隨意,彷彿永遠心不在焉,又永遠勝券在握。
“好。”
得到這個迴應,蘇霖皓沒有再質問什麼。他雖然做不到用平常心看待左愈,但他明白左愈是值得信任的人。
“還有一件事,你上次說營救若妍的事情已經有進展了,我想知道具體進展到哪一步了,齋藤介又是怎麼說的。他說會幫忙聯繫黑白兩道的人出馬,確定不會出紕漏吧——”
第二天。
陳璇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上面是她的航班信息。她一看時間就是在晚上七點半。
晚上七點半,目的地是曼谷的航班就起飛了。
垂下眼眸,陳璇起身將早就裝好的行李箱拖了出來,她看着裏面的東西,咬了咬牙,拿出放在隔層裏的SIM卡,把它用剪刀銷燬之後用馬桶沖走。
這就是她用了將近十年的號碼,也是滬城的家人唯一能聯繫上她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