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瀨櫻有些猶豫,但還是坐了過來。
“我最近除了養傷就一直忙着看集團的文件,上次說好要和你說我們的事,但這段時間都沒找到時間和機會。”
齋藤介的眸子清亮,當他看着綾瀨櫻時,總是讓她有特別的感覺。就好像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那個人。
她想到來之前看見的新聞,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悲哀。
“我知道,你準備和淺賀家的大小姐訂婚,是嗎?”
在齋藤介開口之前,她就有些匆忙道,“我看過那位小姐的照片,她很漂亮,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又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真的是非常優秀的女人,和你很般配。”
齋藤介愣住,不知道她怎麼會忽然提起這個。
淺賀是東京最古老的名門望族,是傳統意義上的門閥高貴,因爲淺賀家是皇室的近親,而綾瀨櫻提到的那位大小姐,她的母親就是女親王。
如果說齋藤家在霓虹商界是屈指可數的豪門,那出過數位正治家的淺賀家就是霓虹正界的世家,幾乎無人能動搖他們的地位。
“真是強強聯姻。”
綾瀨櫻微微笑着,她說出這句話沒有絲毫諷刺的意思,因爲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一定十分落寞,可她也明白,比起淺賀家的大小姐她太微不足道。
“你從哪裏聽說的這件事?”
齋藤介皺起眉頭。
“我不該向你提起嗎?”
綾瀨櫻有些敏感地反問,因爲衝動說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齋藤介看着她,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他再一次被打斷。
“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該多嘴的,因爲冒昧提起,也只是讓我自己徒增尷尬而已。”
說着,綾瀨櫻黯然垂眸,“我原本想,就算我註定配不上你,只要我不肖想不可能的事,我還能在你結婚之前,陪在你身邊。但既然你已經有了要訂婚的對象,那我就不能再不知羞恥了。”
她其實也是一個驕傲的人,可是,她喜歡的人偏偏是這樣耀眼的存在。
“你不明白,我——”
齋藤介有些急促地想要說什麼,但綾瀨櫻卻忽然摁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目光剋制又隱忍,對他搖頭道:
“別說了,外面有人來了。”
在齋藤介一個人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的驕傲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她斷然不想讓外人聽到她們的對話。她知道有不少人都覺得她是想傍上齋藤介,做着愚不可及的美夢,她不能向他們解釋,因爲她也解釋不清。
現在齋藤介就要和淺賀家的大小姐訂婚了,他們都會嘲笑她吧。
齋藤介看着綾瀨櫻的眼睛,看到她眼底深處的東西,他有種要心碎的感覺。
“阿介,你看看誰來了。”
這時,齋藤理光出現了門外。
齋藤介望過去,看到齋藤理光身邊的那個年輕女人時,頭都疼了。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那是一個捧着花束的年輕女人,穿着得體的高級絲綢套裝,容顏端莊又美豔,簡直可以用天香國色來形容,如同最儀態萬方的牡丹花。當她抿起紅脣微笑時,好像所有的光芒都要因她黯然失色。
“理光叔叔,這位是?”
一身貴氣的女人望着綾瀨櫻,美目裏流露出一分好奇。
“這位是綾瀨小姐,”齋藤理光不動聲色地望了綾瀨櫻一眼,隨即對身邊的女人道,“她是阿介的下屬。”
聞言,女人很有風度地對綾瀨櫻頷首:
“綾瀨小姐,您好,我是淺賀一華。”
說着她還風趣地笑道,“我的名字就是一朵花的意思,聽上去很俗氣吧?我也一直抱怨家裏的長輩怎麼給我取了這個名字,不知道您的全名是什麼呢?”
綾瀨櫻需要用盡全力,才能在這個女人面前維持住自己的尊嚴和體面,“櫻。我的全名是綾瀨櫻。”
“櫻——”
淺賀一華念着這個字,露出欣賞的表情,“真的非常好聽,而且名如其人。您本人也給我櫻花的感覺,清新又潔淨,讓我驚豔。”
綾瀨櫻勉強笑道:
“淺賀小姐,您謬讚了。”
淺賀一華對綾瀨櫻莞爾笑着,其實她的讚美是真心的。綾瀨櫻的容顏單論五官或許稱不上絕美,但勝在眉眼間流露出的清雅氣質,既讓人感到驚豔,又十分耐看,反倒給人不可方物的美感。
像這樣的女人出現在齋藤介身邊,淺賀一華纔不相信對方就只是齋藤介的下屬這麼簡單。
想到這裏,淺賀一華微微垂眸,看向從病牀上坐起的齋藤介。
都說各花入各眼,牡丹和櫻花究竟誰更美,沒有定論,更沒有標準,就要看齋藤介的心是向着誰了。
“父親,你怎麼把淺賀小姐帶來了。”
齋藤介對淺賀一華道,“我現在這種狀態接待你,實在失禮。”
聞言,淺賀一華還沒說什麼,齋藤理光已經瞪着他道,“你這問題問的才失禮。”
齋藤介垂下頭,笑着說:
“是我說錯話了。”
淺賀一華看着他,打圓場道,“你要是這麼說,那我其實也很失禮。按理說我來醫院看望你,應該提前打招呼的。但我今天剛好碰到理光叔叔,就說要跟着過來了,希望沒打擾到你就是。”
齋藤介自然不能說她打擾到了自己,擡起頭含笑道,“當然不打擾,歡迎你來。”
聽到這裏,綾瀨櫻有些站不住了,她找了個藉口就匆忙離開病房。
淺賀一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隨即轉過頭對齋藤介說,“我以前怎麼沒見到這位綾瀨小姐,她是新來的嗎?”
齋藤介笑了笑,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請她和齋藤理光坐下。
“阿介啊,這次剛好一華也在,有些事我這個做長輩的也該說幾句了。”
兩人坐下之後,齋藤理光清了清嗓子,用嚴肅的口吻說。
他不用說,齋藤介就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當初齋藤菜月被勸去相親的時候,他還讓她放鬆一些,別太把這當回事,現在輪到他自己了,他才知道這有多麻煩。
“父親,我——”
他想說什麼,卻被齋藤理光擡手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