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導摘下老花鏡看着虞蘭,笑了笑說,“那也好,你去吧,代我們劇組看看她。”

    虞蘭微笑着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她好像真的要去給唐君瑤送溫暖似的,一些不知情的工作人員還以爲她們兩個的關係很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想做什麼。

    她纔不管唐君瑤是真的身體不適到不能來劇組報道,還是裝病休息,反正她都已經買通好記者,會讓劇組的人看到報道後認爲,唐君瑤就是在耍大牌裝病。

    但就在她快要走出片場時,那邊傳來聲響。她攔住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問怎麼回事,對方說:

    “是君瑤姐來了。”

    聞言,虞蘭的眸子一沉。

    唐君瑤不是請假了嗎,怎麼還會來?

    她都佈置好了,想好了要怎麼給唐君瑤下套,現在對方一過來,反而打亂了她的計劃,讓她的心血都作廢了。

    另一邊。

    唐君瑤帶着助理走到徐導面前,對徐導抱歉道,“徐導,我昨晚回去之後就有些頭疼,今早頭暈腦脹怎麼也爬不起來,所以上午纔沒過來。”

    徐導在拍戲之外都是比較隨和的,並非不近人情,點了點頭說:

    “生病了休息是正常的,昨晚風確實大。你現在身體沒事了?”

    唐君瑤露出笑容,很有幹勁地說:

    “沒事了。我吃了感冒藥,現在已經沒事了。”

    徐導還有些擔心地說:

    “如果你還是覺得不舒服,那就休息一天吧。你還有要吊威亞的戲份,能撐得住嗎?”

    “沒問題。”

    唐君瑤做了個OK的手勢。

    一旁,早就走回這邊的虞蘭冷冷地看着她,心裏嗤了一聲,這個唐君瑤知道自己演技不好,這是立起敬業努力的人設了啊。可不管她怎麼博取徐導的好感,都沒有用的。

    虞蘭嘴角微微勾起。

    她會讓唐君瑤用最狼狽的方式離開這個劇組。

    誰讓一開始,唐君瑤搶了她的角色。

    和徐導說完話,唐君瑤也沒看到一直用不善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虞蘭,就帶着助理去了換衣間。把戲服換上後,她又去化妝間。助理小芳坐在她身邊,趁着化妝師還沒來,擔憂地問道:

    “君瑤姐,你真的沒事?徐導說得對,今天還得吊威亞呢,這要是再吹了風真的發熱了,那就不好辦了。”

    唐君瑤笑了笑說:

    “我真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知道嗎?”

    小芳見她堅持如此,也沒有多說,只是讓唐君瑤喝點水。唐君瑤喝着熱水,目光黯然無神。

    她今天請了一早上的假其實不是因爲感冒,而是昨晚一夜無眠,洛翼告訴她的事,對她的衝擊實在太大。她緩了一個早上,才勉強找到見人的心情。

    這要是擱在一年前,出了這種事她肯定會暫停工作請假的,但現在她卻不想這樣了。

    她曾發誓,無論是多大的打擊,她都要坦然面對。

    如果當年殺害她父母的人,真的還在注視着她,那她也絕不會讓這些人看到她狼狽無力的模樣。

    她就是要爭這口氣。

    爸爸媽媽一定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她不能讓那些壞人影響自己的生活。

    可一想到王素芬對她的隱瞞,她的心就難受得不行。

    唐君瑤甚至不知道,如果還能再見到王素芬,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個人。

    應該恨她嗎?恨她一直在騙自己,恨她居然和害自己無父無母的兇/手是一夥的。可唐君瑤還是想問問她,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態每天照顧着自己,她給自己的溫柔和心意,難道都是假的嗎?

    如果這些溫暖都是假的,那還有什麼能是真的?

    她真的迷茫了。

    “君瑤姐——”

    就在唐君瑤發呆時,小芳的呼喚聲響起。她回神就看到左嫆宛不知何時坐到了她的身邊。

    “嫆宛前輩。”

    唐君瑤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剛纔在想事,沒看到您來。”

    “沒事。”

    左嫆宛隨意地擺了擺手,見她臉色有些憔悴,頓了頓問,“我聽徐導說,你今天上午請假,是生病了嗎?”

    “沒有,不算是病。”

    唐君瑤強迫自己笑道。

    她也沒說謊,這確實是不算病,因爲不是生理上的病。她是心裏難受。

    左嫆宛若有所思地點頭,隨即道:

    “我坐在你旁邊和你聊一會兒,你介意嗎?”

    唐君瑤又是一怔,反應過來後趕忙說,“當然不介意。”

    她對左嫆宛的印象一直很複雜,因爲左嫆宛是左愈的妹妹,雖然也只是堂妹,但她聽說他們兄妹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好。

    她對左愈向來有種介於畏懼、仇恨和嫉妒之間的情感,對方是她一個解不開的心結,所以她連帶着對左嫆宛也有種不想親近的排斥感。可在劇組這些天,她發現左嫆宛其實性格非常好,就像一個開朗活潑的大姐姐,十分善解人意。

    “趁着你化妝的時間,我是想和你聊聊你這個角色的事。”

    左嫆宛看着唐君瑤,隨和地笑道,“我看了你在這之前的作品,再一對比你在劇組的表現,你的進步很多。可就像徐導說的,你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唐君瑤面頰微紅,低着頭說:

    “我知道比起別的演員我差了很多,所以我很努力地演。但我不是演得用力過猛,就是演的太僵硬。怪不得人家都說我一演戲就像木偶,我自己都覺得太難看了。”

    “我覺得,你的問題啊,就是面對鏡頭總是繃得太緊了。你好像一直在緊張,就好像很害怕鏡頭一樣。”

    左嫆宛望着她,笑了笑說:

    “我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但我感覺,你以前是不是有過一些不好的經歷,纔會抗拒鏡頭。”

    唐君瑤怔住,她沒想到左嫆宛居然能看出來。

    沉默許久,她才尷尬地說,“我是一看到鏡頭就不自然。我讀書時,曾經被同學欺負過。她們給我錄了很糟糕的視頻,從那次之後,我就有了這個毛病,就怎麼也放不開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太沒用了。

    是她自己選擇當藝人,選擇演戲,而一個害怕鏡頭的演員那不就是笑話?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得到別人的同情,因爲這條路是她自己要走的,她連鏡頭都面對不了那爲什麼還要繼續演戲,如果不能克服這個問題,她還不如早早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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