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鍾常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沒錯。但那是幾天前的事了。他找了一個同行來我的事務所,說要傳達戴肯的意思,和我談一談你的前途。”

    “那個律師都說了什麼?”

    “他說,只要我和珍妮弗願意斷絕與你的親子關係,戴肯就會在遺囑中把你列爲繼承人。”

    說到這裏,鍾常的聲音頓住,停頓片刻後他才道,“傑伊,你告訴我,你想要戴肯的財產嗎?”

    聞言,鍾影的右手死死攥着扶手,青筋都泛起。

    “如果你想,我可以同意他們的提議。對我和珍妮弗來說,我們對你的感情早就不只是法律上的親子關係可以定義的了。即使以後在法律上你不再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也仍然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

    鍾常低聲道:

    “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們,所以不要因爲顧及我們的感受,而影響你的決定。我們對你的愛,還有你親生父母對你的愛,永遠不變,無論你身在何處都不會改變。我只擔心,你玩不過戴肯那個老狐狸。”

    戴肯明知道鍾影對他沒有好感,卻仍然想讓鍾影繼承自己的財富,他肯定還有什麼後手。

    鍾常就是害怕,鍾影會就這麼陷進那個老傢伙的圈套。

    “爸,你說什麼呢。”鍾影輕笑了一聲,隨即道,“我不會要他一分錢。”

    聞言,鍾常遲疑着說:

    “你真的想好了?”

    戴肯個人的身價可是都有幾十億美元,對鍾影這樣的年輕人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鉅額財富,他真想好了要放棄繼承?

    “當然。”

    鍾影淡然道:

    “戴肯的錢沾滿了鮮血,他當年是靠着煽動仇恨發家的。我要是拿了他的錢,那我也等於被他拖下了泥潭。我不僅不會繼承他的錢,我還會讓他的財富都打水漂,以後也再不會有人可以利用他的財富繼續那些罪惡的事業。”

    他說得彷彿雲淡風輕,可鍾常卻是聽得心驚肉跳,這孩子想做什麼?

    從小到大,鍾影都和同齡人不同。很多時候,鍾常都不能把他當孩子看,因爲他向來言出必行,在制定了目標就不罷休的狠勁上,確實能看出他繼承了戴肯家族的血液。

    “傑伊,挑戰戴肯對你來說太危險了。爸爸不希望你再介入這些事,好好上學,這就是你該做的。”

    鍾常充滿擔憂地告誡道。

    “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鍾影沉聲說,“他執意要把我拖下水,除了反擊之外我沒有別的辦法。”

    市中心。

    公交車停在車站前,鍾影從打開的門走出,過了馬路朝商場走去,卻忽然和一個有些冒失的人影撞上。

    “哎喲——”

    對方一頭撞在他胸膛上,捂着腦門痛呼了一聲。

    鍾影扶住她,看到她的臉後,有些意外道,“白小姐?”

    白可兒眨了眨眼睛,看清是他,臉上的表情不禁變了,怔在原地道:

    “這麼巧?”

    她有些犯迷糊的樣子在鍾影眼裏倒是有幾分可愛,他微笑道:

    “你一個人來購物?”

    說到這個,白可兒有些尷尬道,“不是,我媽和我一起來的。她在對面的商城,我過去找她。”

    “這樣啊。”

    鍾影也沒問她們倆明明是一起來的,怎麼還半路走岔了,只是嘴角抿着一抹笑讓開身。

    白可兒卻仍然愣在原地。

    見她不走,鍾影倒是有些好奇地說,“你不是要過去嗎?”

    聞言,白可兒纔回過神摸着鼻子,低聲道,“是的。”

    可是話音落下,也不見她邁動腳步,而她還偷偷瞄着鍾影,好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鍾影頓了一下禮貌地問:

    “你有話想和我說嗎?”

    白可兒沉默了片刻,才遲疑着點頭,看着他緩緩開口道,“上次在餐廳的事,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你別往心裏去。”

    “沒關係。”

    鍾影勾起嘴角,覺得很有意思。

    事到如今,白家的兩位小姐可都先後對他道歉了。他現在真的覺得,這對姐妹都很可愛。

    “我當時也只是一時衝動才那麼說,其實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很優秀,長得帥成績又好,祝你以後能遇到更好的人吧。”

    白可兒並不知道白藍雪也找過鍾影,更不知道愛瑪爲此搞出的歧視事件,因此只是對自己曾經的失言道歉。

    她說得認真,讓鍾影失笑。

    “這沒什麼,我能理解你。如果是我和你同樣的處境,我也會那麼說的。”

    鍾影很紳士地接受了她的道歉,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眸光卻又沉下。

    白可兒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禁問道:

    “怎麼了?”

    頓住片刻後,鍾影緩緩開口,“白小姐,我也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

    “咦,對我嗎?”

    白可兒指着自己,有些詫異道,“爲什麼?”說着她想到什麼,輕輕擺弄着頭髮,“要是爲了聯姻的事,那你可別對我說對不起啊。說來說去還是我浪費了你的時間,明明不願意還來見你。”

    “不是。”

    鍾影沉着眸子,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最後他卻只是輕笑道,“算了。我先走了,再見。”

    而如果不出意外,他和白可兒是再也不會相見了吧。

    又或許等到幾年後,他們會在某個聚會上偶然相遇,但等到那時,或許他們都不會互相打招呼。

    不過只是這樣的緣分而已。

    白可兒有些奇怪地望着他離去的身影,總覺得他剛纔是想說什麼,而且好像是很重要的話,但他到底要說什麼呢?

    她歪着頭想了一會兒,聳了一下肩,朝另一邊走去。

    與此同時。

    愛瑪穿着一身黑的套裝走進獨棟別墅,她神情冷漠,但在見到房間裏站着的幾人後,還是勉強地擠出了幾分愧疚,對他們鞠躬道:

    “對不起。”

    白藍雪看着彎下腰的愛瑪,頓了頓道:

    “就這樣而已嗎?”

    她不是一個小肚量的人,如果是別的事,做錯的人向她道歉,她會大方接受。

    但愛瑪的所作所爲,並不是一般的錯誤,這個和她同齡的少女做的事,實在太過分了。如果最後不是左愈用他的影響力對戴肯施壓,愛瑪根本就不會有絲毫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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