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初見高冷的年輕警察,教科書般禁慾系一個,對於當年只有十六歲、還在讀高二的她來說,是像天邊朗月一般遙不可及的存在。
她那顆活蹦亂跳的小心臟,一直漂浮着找不到落腳點,如同踩在雲端,就怕一個不小心下個瞬間就墜落。
而現在,她被他攬在懷裏,他看着她眼睛一字一頓告訴她:
哥哥只喜歡你。
你只要被我喜歡就好。
心尖像被人撒了一把跳跳糖,歡呼雀躍之後,無窮盡的甜蹦蹦躂躂蔓延開來。
見她沒有反應,他微涼指尖捏上她臉頰,“知道了嗎。”
顧桉覺得自己心跳得快要死掉,茫然無措垂在身側的手,這才慢慢抱住江硯勁瘦的腰,一點一點慢慢收緊,把臉埋到他胸口,聲音很小:“我知道啦……”
他下巴輕輕抵在她肩側,她鼻尖都是他身上薄荷青檸的味道,乾乾淨淨很好聞。這樣被自己喜歡的人抱着,心裏咕嘟咕嘟冒起粉紅色泡泡,就連漆黑的樹影,濃重的夜色,都帶了香甜味道,變得可愛異常。
“哥哥現在要回局裏,”他微微側過臉,靠近她耳邊,聲音溫柔到蠱惑,“快點給哥哥轉正好不好?”
顧桉手指揪住他外套,很想很想告訴他,其實現在就可以。
可是今天,她笨兮兮的小腦袋瓜已經超負荷,完全無法正常運轉,被自己覬覦的大帥哥表白,還……抱了、並且正在抱着,臉頰燒得滾燙,思維也被灼燒,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清,害羞得只想縮進自己殼子。
江硯就眼看着,小姑娘白皙的耳朵紅得近乎透明,睫毛輕輕顫着不敢看人。他抿起的脣角輕輕揚起,安靜等她迴應,像溫柔又紳士的狼。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桉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他懷裏蹭蹭。
是點頭。
江硯來,好像也就只是爲了面對面和她說這一句話。
車身鋥亮的黑色陸巡緩緩發動融入夜幕之中,那個瞬間顧桉特別想讓江硯把她一起帶回去,她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別人談戀愛是不是也是這樣,見到他害羞,見不到他又委屈,就想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臉紅心跳也想粘着他。
只不過警察同志忙得要命,她也要好好學習,畢竟今年已經大三,要上課,要兼職,要提前爲以後打算,要成爲一個足夠優秀的大人,站在江硯身邊。
可一閒下來,她又忍不住盼星星盼月亮,盼不久之後的十一假期,短短兩個星期漫長得像是兩個月,因爲有太想見到的人,日曆好像怎麼也翻不過去。
九月三十號這天,顧桉的專業課從早排到晚。
她人在教室,雙手托腮,像碰了個糯米糰,可心早就飛到幾十公里之外,忍不住十分鐘看一次時間,無限煎熬。
下課鈴聲響起時天已經暗下來,她第一個衝出教室,速度快要趕上校田徑隊的運動員,室友們只見一個小糯米糰子“嗖”地一下在眼前飛了出去……
顧桉回到宿舍,她的小書包已經收拾好,可以拎起來就走。想起什麼,她又打開櫃子,把身上的短袖牛仔褲,換成到腳踝的淺米色長裙。
長髮垂在胸前,髮尾有微微卷曲的弧度,細腰不盈一握,裙襬浪漫肆意。
“新買的裙子都不穿給我們看,回家才換上?顧桉過分了啊。”
“嘖嘖嘖,有男朋友的小顧桉就是不一樣嘍!”
“跟姐姐說說,到哪一步了?親過沒?”
“對呀對呀親過沒?”
室友們一下子起着哄簇擁過來,顧桉呆了一瞬,等回過神的時候臉頰爆紅,小腦袋搖得跟小撥浪鼓一樣,抿着嘴可憐兮兮道:“沒、沒有親過……”
“不能夠啊,你們家那二十六歲的老男人這麼剋制的?”大美女的手在她臉上捏了捏,回頭看宿舍衆人,“這麼可愛,能忍?”
衆人皆是一副不可思議又壞兮兮的表情,顧桉哪被人問過這種問題。
“我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回家了……”她背上她的小書包,逃似的出了宿舍門,外面的風一吹,臉頰溫度才降下來。
親親?顧桉伸出小手捂住臉。
江硯抱她的時候,她都心跳得快要死掉。
親親什麼的,不敢想不敢想,那大概能直接要了她的命叭。
校門往東十幾米就是地鐵站,顧桉四十分鐘後到家。
她進門時,看到警察常服掛在玄關,警號是江硯的。顧桉嘴角悄無聲息彎起,心跳也驀地有些快。
潔癖患者回家都會先洗澡,現在空氣裏都是淡而清冽的沐浴露味道,是薄荷青檸,和他懷裏的如出一轍。
那位叫人聞風喪膽的年輕警官,現在穿着簡單的白t,黑色運動褲露出清瘦的腳踝,昔日握槍的手拿着菜刀,小心翼翼目光專注地切菜,嚴肅緊張的架勢不亞於抓捕全國通緝犯。
顧桉倒揹着小手走近了些,他半乾的碎髮軟趴趴垂在眉宇,側臉線條流暢清雋,低着頭切菜的時候腰線尤其清瘦明顯,看着特別特別好抱。
……不是不是。
顧桉你在想些什麼!
停停停!
顧桉覺得自己簡直是“色令智昏”,趕忙把佔人便宜的想法悉數清除出去,湊到江硯身後探頭探腦:“這位警官,您在做什麼好喫的呀?”
他沒洗手,用胳膊溫柔蹭蹭她頭髮,“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顧桉便噠噠噠跑去洗手,挽起連衣裙的袖子:“那需要小的幫您做些什麼嗎?”
她散着長髮,穿着裙子,大概是顧楨說的、新買的那條。
看起來好像真的長大了些,只是眉眼間的稚氣一如初見。
江硯嘴角微揚,一切收拾妥當,只需等待。
他把手洗得乾乾淨淨之後擦乾,倚着料理臺看她,“牽手可以嗎。”
他頂着一張帥炸人心的俊臉,眼神溫柔又清澈,語氣裏還有一點點恰如其分的小心翼翼,小孩子要糖果一般,把手遞給她。
他的手很好看,瘦直、白皙,骨節分明但不突出,體溫好像總是比她的低一些,牽着很舒服。
顧桉臉熱了一小小下,江硯垂眸睨她,嘴角始終掛着淡淡的笑。
小朋友就跟被定住一樣,乖乖巧巧站在他身前一動不動,片刻後,往前走了一步,露出的耳朵尖已經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