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沒下過幾次廚,做出來的東西竟然意外好喫,還都是她愛喫的,現在不光她的審美,就連胃被都被拿捏得死死的。
顧桉撐得肚子圓鼓鼓,看江硯洗碗的時候嘴裏還咬着草莓大福,聲線都帶了清甜的水果味道:“我們出去散散步吧,好撐好撐。”
兩人很少有這樣的時候,能把時間隨意消磨,肆意揮霍。晃晃悠悠穿過熱熱鬧鬧的夜市和小喫攤,荊市一中第二節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悠悠迴盪。
馬路對面就是自己讀高中的地方,顧桉指給江硯看:“哥哥,你高中也是在這兒讀的對吧?”
“嗯,”江硯低頭看她,“算起來還是你學長。”
顧桉晃晃他手臂,“那我們去看看好不好呀?我都好久沒回過學校了。”
她尾音雀躍上揚,大眼睛滿是期待,江硯縱容,自然而然牽着她手腕往校園走。
顧桉想起無數個天剛矇矇亮的早晨,他送她上學。
想起那次運動會她打籃球受傷,他抱她去醫務室,還被她吵着鬧着要看小梨渦。
想起他給她講數學題、他在她美術集訓的時候打電話,說哥哥等你睡着再掛。
想起三年前的高考,他從外地連夜趕回來,在熹微晨光中彎着眼睛看她,“護校的確是特警的事,所以我只護顧桉一個。”
那個時候她只是盼着自己快點長大,快一點優秀到能和他並肩,很多個壓力大到爆棚輾轉反側的晚上,忍不住想他,卻從沒有一次奢望像現在這樣。
能被他喜歡,能被他牽着手腕,能和他一起走在她之前走過無數次的路。
江硯察覺身邊小姑娘把她的手,悄悄塞進他掌心,十指相扣。
他回握,偏頭去看天邊月色,忍不住笑。
假期前一天,高三的學生們還在補課,現在正是課間,人呼啦呼啦往外涌向操場涌向小賣部,借這短短的十分鐘放鬆。
往來的小姑娘們眼睛自覺不自覺往江硯身上瞄,目光滿是驚豔,又在看到他身邊小可愛的時候偏開頭,變成豔羨。
大帥哥好像走在哪都吸引小姑娘注意,在市局是這樣,在籃球比賽是這樣,在圖書館是這樣,就連陪她去個遊樂場玩個射擊都有人找他要聯繫方式。
所以他之前有沒有交過女朋友呢。
她以前好奇,但是沒有問的立場,現在作爲被追求的一方,可以問了對不對……
這樣想着,顧桉站定,假裝不經意開口,“哥哥,你高中的時候有沒有早戀過呀?”
江硯忍笑,輕揚眉:“問這個幹嘛。”
顧桉鼓了鼓腮,小臉顯得更圓,像一顆剛出鍋的奶黃包,“你送我上大學的時候,說敢早戀,打斷腿。”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人的時候,簡直能把人心給化掉。
江硯眼尾始終有淡淡的笑,那張又冷又酷的臉看起來很溫和,忍不住摸摸她的頭,“所以呢。”
一想到他或許在高中交過女朋友,他高中的小女朋友或許是他喜歡的第一個人,她見過江硯青澀明朗的少年時代,她就覺得心裏泛酸。
顧桉糯糯開口:“我聽楚航哥說,你高中和大學都是校草,喜歡你的小姑娘不少。”
江硯好笑看她,耐心聽她嘟嘟囔囔,對於她一邊喫醋一邊裝無所謂的樣子只覺得可愛,想多看會兒,無辜道:“好像是。”
聽聽!聽聽!
那您可真棒棒!
顧桉都要酸透了。
追他的人那麼多,那肯定漂亮的可愛的溫婉的大方的各種類型都有,他不喜歡這個還可能喜歡另一個,或者追他的小女孩他都不喜歡,喜歡的肯定隨便追一追就能追到。
顧桉一秒斷定,江硯肯定在她之前談過女朋友。
雖然她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依照江硯這長相身高還有家世工作,沒有談過女朋友的概率低於萬分之一,但還是覺得不公平……
她都沒談過!
她才二十歲,這麼小,就已經喜歡他四年。
顧桉小孩子脾氣一上來,也不讓江硯牽手了,也不十指相扣了,就拿那雙小鹿斑比一樣的圓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所以你說實話,你長這麼大,追你的漂亮小姑娘是不是特別多?”
江硯聽着她酸酸的語氣,忍不住真的笑了,眼尾彎下去的弧度異常叫人心動:“你不是嗎。”
顧桉腦子都不轉了,仰着小臉一臉懵懂,“我是什麼?”
他修長手指輕輕挑起她下巴尖,目光一寸一寸從她眼角眉梢到脣角虎牙,薄脣輕啓語速緩慢:“漂亮小姑娘。”
顧桉臉瞬間就燙了,這人正經的時候冷漠得一塌糊塗,而最近逗她的時候,就像極風流浪蕩的世家公子哥。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她忍着心動,繃着小臉,“你不要轉移話題,追你的人那麼多,你就沒有心動過嗎?”
她看了看那張人間絕色臉,末了又補充,“不許用美人計!”
他的手被她“打入冷宮”,所以活動自由。
這下直接繞到她身後,攬住她腰把她抱進了懷裏。
江硯上身微微弓起,懷抱鬆散,卻又親近,低頭說話的時候聲音也輕:“倒是有一個。”
他一抱她,她就腦袋宕機,不知道該怎麼辦,全身的血液倒流,臉頰通紅,更磨人的是,因爲距離近,他說話時清淺的呼吸落在她臉頰,連帶他身上的薄荷味道。
“是誰呀?我認識嗎?”
不會是之前在市局遇到的漂亮小姐姐吧……
去看演唱會那天遇到一次,後來去送飯又遇到一次。
“那你先不要追我了,起碼這個星期你追不到了,”顧桉被他抱着,底氣不足,跟個小受氣包似的,噗嗤噗嗤往外冒酸氣,“你就好好懷念懷念過往,追憶追憶那些漂亮女孩子好了!”
江硯笑着看她不說話,嘴角輕揚,是勾魂攝魄的那種好看。
顧桉鼓着小臉生悶氣,氣着氣着又開始好奇,到底是有多驚豔才能讓江硯記到現在呢……於是又委屈巴巴小小聲問:“她好看嗎?”
你要是敢說“是”,就再追我一個星期……
江硯睫毛低垂,無辜乖巧,認真點頭。
顧桉泄氣的小皮球一般,慢吞吞道:“那你怎麼不答應人家。”
江硯挑眉,“你怎麼知道哥哥沒有答應。”
“那就是前女友了?”顧桉嘴角深深撇下去,聲音軟着,“你說說吧,我不生氣。”
他身上一件寬鬆白t,外面隨便搭了件襯衫,頭髮比之前長,軟趴趴搭在額角,臉型偏瘦又白,眉眼冷淡禁慾,又說不出是哪裏招人,讓人挪不開眼睛。
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倒是被造物者獨一份寵愛,兩樣都佔了上乘。
他笑着看人的時候簡直叫人招架不住,“喫醋了?”
顧桉幽幽怨怨,“你還笑,你還挺得意,我都沒有前男友,不公平。”
笑意從江硯眼底漫至嘴角,冰雪消融,梨渦淺淺。
“她小時候見到我,就要把我留在她家,給她當男朋友。”
“後來見面,竟然敢明目張膽看我腹肌。”
顧桉仰起臉,看見他瞳孔深處,有自己小小的影子。
江硯低頭,又往前靠了靠,下巴輕輕蹭過她額頭,很親暱,很寵。
那雙浸了泉水的漂亮眼睛,乾淨、清澈,冷淡中透着勾人,直白看她。
“所以不是前女友。”
“以前是我初戀,現在是我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