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深笑着,看進她的眼底,賣了個關子:“你不是要去給她送扳指嗎,去的時候可以再想想。”
他很信任言晚的洞察能力,因爲她足夠悲天憫人,可以體諒到所有人的苦難。
更加難得的是,這種能力往往是那些被深愛着的人才會有的,因爲他們瞭解成熟的愛是什麼樣子的,也因此學會如何善待他人,但言晚在成長過程中,並沒有得到過什麼像樣的愛,反而會努力去照顧別人,這一點讓他很心疼。
好在他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相守,未來還有很長,他可以替這個世界,彌補她所有缺失的東西。
言晚摸着自己仍舊平坦的小肚子,說:“我覺得房醫生的醫術好神奇,他看起來和劉夫人更般配一點。”
陸言深問:“何以見得?”
“我也想不通。”言晚的眼神垂下來,思索片刻,說,“感覺他們兩個蠻像的,又有點互補的感覺,房醫生很體貼,劉夫人雖然有銳氣,但也算溫文爾雅,他們兩個像劍和鞘,但是艾倫看起來就完全不沾邊嘛......”
說句實在的,她覺得艾倫這種人,不會爲了任何人停留,不像是那種一往情深的人。
陸言深被她這句話逗笑了,搖了搖頭,說:“這一點我就不能同意了,愛情這個東西,最奇妙的地方就在於,它可以毫無邏輯,不講道理,凌駕於一切理智之上。”
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言晚有些意外。
陸言深說:“趨利避害是商人本性,她在遇到一段傷害過自己的感情之後,會選擇從各個方向衡量,爲自己建築起一個防護設施。就像生病的病人一樣,只能喫那些溫和的食物維生,她對艾倫未必不感興趣,只不過艾倫看起來過於凌厲,你先不要幫她拒絕掉,說不定會有轉機。”
他這番話一直停留在言晚心裏,傍晚,她站在露臺上看花園裏的工人幹活。土壤被小鏟子掀開,那些脆弱的花種早已經被淘汰掉了,現在在外面栽種的,都是適應能力極強的品類。
言晚咬了咬嘴脣,轉過頭,讓管家去準備自己的拜帖,她要去和劉夫人聊聊。
週六這天,她帶着艾倫給的那枚扳指,再次來到劉家。
今天劉夫人在家裏處理公事,和總公司的人開視頻會議,整個人的狀態和晚會上判若兩人,充滿理性的魅力。
總公司的例會上會提出很多針對決策的反問,句句鋒利,質問她每個決定的合理性。
劉夫人坐在椅子上,從容不迫地反擊,言語的機妙程度堪比新聞發言人。
言晚到的時候,會議已經接近尾聲,管家帶着她到書房敲門,劉夫人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們兩個這次沒有在會客室見面,劉夫人帶言晚去了後院,她本人和兩個兒子居住的地方。
“你還沒有見過小衡吧。”劉夫人笑笑說。
那個患病的男孩嗎?言晚忽然有些緊張感。
但這種緊張並不是源於害怕,她也說不清是爲什麼。
“他現在還是不太喜歡見陌生人,我給你看看他的照片吧。”劉夫人從書櫃上拿出一本相簿,翻開其中的幾頁,說,“這些是他小時候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帶着紅色的小帽子,正在公園裏盪鞦韆,眼裏眯着滿足的笑。
所有照片裏,留下的都是男孩快樂的影像。
言晚注意到劉夫人也在照片裏,那麼拍攝的人是誰,就無需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