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過了良久,陸言深開口問:“今天嚇到你沒有?”
“我還好。”言晚說,“你要不要去喫一點東西?看你今天一直沒怎麼喫飯。”
她想找個話題轉移掉他的注意力,知道他現在心裏不好受。
陸言深搖了搖頭。
他說:“如果我早點把江燁派走就好了。”
“你別這麼想。”言晚握住他的手,怕他因此會產生什麼負罪感,“你沒有做錯什麼,不要被這件事影響到自己的判斷。”
陸言深沒有回她的這句話,輕輕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人在面對這種突發狀況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去想,如果能早點避開該有多好。
但實際上,沒有人想到許成會突然跑到臺上去,也沒有人想到江笙會突然動刀。這些事情想了也沒有意義,徒增煩惱罷了。
這場手術持續的時間實在有些漫長,他們一直等到凌晨四點。言晚有些支撐不住了,在保姆車裏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發現外面的天色矇矇亮。
她下意識想問駕駛位的司機,現在幾點鐘了。
她總以爲許成還坐在那裏,而不是在手術檯上。
回到大樓內部,她發現自己醒的時間剛剛好,許成剛被推出來,也許是因爲麻藥的緣故,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昏睡着,沒有醒來,那隻手臂已經縫合好了。
醫生告知他們,已經盡力了,刀傷確實長度不大,但是捅得太深,傷到了神經和筋部,往後可能連最基礎的抓握動作都做不好。
陸言深的喉嚨滾動了一下,說:“去聯繫美國的醫生。”
江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陸言深是在對自己說話。
這次陸言深又重新正視他,皺着眉說了一句:“聯繫美國的醫生,給他做再造義肢。”
“......是。”江燁條件反射一般答應下來,走了出去。
他們從會場離開的時候,許成的傷勢看起來就很嚴重,皮肉都翻滾了出來。
言晚的手機裏忽然收到一封簡訊,是劉京詩發來的,她問許成的手現在怎麼樣了。
劉京詩是個很明事理的人,恩怨分明,不會因爲江燁的舉措而去怨恨他們。
而且,通過這場劫難,她也認清了,自己不過是江樹榮的一粒棋子而已,她舅舅是不講親情的,付出得再多,也不過是她在自我感動罷了。
她真正關心的人只有江笙一個。
言晚回覆道——幾句話說不清楚,現在剛出手術室,他的手可能用不了了。
這條回過去之後,那邊就再也沒了動靜。
江燁說得沒錯,現在江家人已經自身難保了,稽查組當夜就找江樹榮去警署喝茶談話,把那厚厚一冊犯罪證據丟出來,摔得桌面都有些震。
江樹榮走了,江家內部大亂,哭的哭鬧的鬧,吵得人頭都疼。
這個六十歲大壽,着實是過得風光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