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4章

    “那就好。”言晚鬆了一口氣,她在車上就擔心這點。

    她問:“這次案子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陸言深無奈道:“你高看我了,現在警方都還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結果,只說他被關的那間牢房監管很嚴,他平常接受探視,也有全程監控監聽,他殺的機率不大。”

    根據他的猜測,江樹榮是冷不防從萬人景仰掉到衆叛親離的境界,難以接受這個心裏落差,纔會在渾渾噩噩之下選擇輕生。

    畢竟被判了十好幾年,又是纏着醜聞入獄的,整天對着那一面灰牆,好好的人也該被關廢了。

    言晚說:“喬阿姨現在知道這個事情嗎?”

    “我覺得她有權利知情。”陸言深拿出一瓶威士忌,拔開瓶塞,給自己倒了半杯,說,“下週是老東西的悼念儀式,她跟我說的意思是,她應該會去香港一趟。”

    可笑的是,江樹榮的原配夫人當時也在資產清算的名單之內,他們是偷渡跑出香港的,現在相當於是黑戶,如果在這個時候返港參加悼念儀式,即刻就會被警署抓捕,最後落得和江樹榮一樣的下場。

    這老東西可能死到臨頭、機關算盡也沒有想到,在他的葬禮上,跟他共享榮華富貴的原配夫人沒有來,最後來的,卻是那個被他逼到流浪異國,從垃圾桶裏找喫食的情人。

    也好,就讓喬伯母去看看他的下場。

    陸言深對死者沒有什麼同情之心,能有今天,完全是江樹榮的罪有應得。

    他擡了擡杯子,對言晚說:“敬天意。”

    江樹榮離世的時候,身無一物,昔日單槍匹馬闖到香港,名揚四方的鋼鐵企業大亨,到死的時候,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獄服,以及一雙髒得不行的公用拖鞋。

    言晚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樣子,周身氣派得要命,連那雙鞋子都是意大利工匠定製的,只一雙鞋的價格,就抵得上一個普通家庭半年的生活費。

    那又如何?浮華煙雲,轉瞬即逝。

    功名利祿,原本就是最虛無的東西。

    聽到他的死訊,言晚不知道爲什麼會想到孫院長,想到他清苦沉默的大半生。

    第二天,他們按照原定的行程前往法國,進行婚禮前的準備工作。

    在機場,言晚看到劉京詩的手臂上鬆鬆地挽着一隻黑色紗花,以示悼念。

    她的面色有些憔悴,言晚忍不住問:“詩詩姐,你還好嗎?”

    “我沒事。”劉京詩笑了笑,可她眼裏的黯然騙不了人。

    江樹榮沒有給任何人留下字訊,除了劉京詩。

    他知道自己這位外甥女快結婚了,寫了一封短短的賀文,鼓勵她要自強,要自尊自愛,言辭懇切,彷彿一位慈祥的長輩。

    他說,之所以給劉京詩選擇船王那兒子,是因爲她前夫實在是個隱患,如果沒有一個有點背景的人鎮着他,恐怕等自己失勢之後,再也沒有人能保護她了。

    現今看來,她的選擇也不錯,那就一路好好走下去吧。

    劉京詩從香港警方手裏接過那封信封,看過之後,眼圈頓時紅了起來。

    她舅舅是萬夫所指的惡人,是人渣,卻也是陪護她長大的保護傘。

    言晚站在她身邊,只能徒勞地拍拍她的肩膀,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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