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越空間好生活 >第三百三十一章 護理員江氏
    他們出不去,送進來的患者卻源源不斷,沒幾日跨院便都滿了,患者中普通民衆的人數在增加,還有不少婦人孩子。

    看來疫情已經在附近村落民居飛速爆發起來。

    幾位大夫來的也勤了些,每日都會過來分發湯藥飲子和擦膿瘡的湯藥。

    但物資給的卻極少。這麼多病人,別說肉蛋奶的營養了,喫都喫不飽,大冬天的沒有鋪蓋被褥,也沒有冬衣,好多人只能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哀嚎,哭喊,打着滾地打罵護理。

    每位大夫來程雲淓都跟在身後請求、懇請、哀求,請多發些物資、多弄些鋪蓋衣物過來。不然這裏的病患不病死也會凍餓而死。

    而大夫們要麼充耳不聞,要麼無能爲力。

    他們有的是軍營中的軍醫,看慣生死,有的是被軍方祕密徵召過來的,沒有話語權,還戰戰兢兢生怕自家被過了病氣,小院的門都不想進,哪裏還會去給程雲淓他們爭取什麼?

    每次他們來,程雲淓看着他們簡陋的防護裝備和近乎沒有的“消毒”方式,都更加頭禿。

    所以她還得給來診治的大夫和藥童、學徒們發口罩、發肥皂、教他們最起碼的消殺方式是吧?

    徵召過來的平民醫生還好,程雲淓一說自己是“天皁地設”的東家,他們多少都有些瞭解,接肥皂接口罩的動作賊快。但軍中那幾位軍醫根本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傲慢、愚蠢又冷漠。

    他們眼巴巴地盼着陳大夫來看一眼,好歹能幫他們對外說句話。但很遺憾,陳大夫主攻傷科,沒有出現在前來診治的大夫中間。馮大夫只來過一兩次,每次都是非常同情地看着他們,爲難地攤攤手,表示他也無能爲力。

    每日都有擡進來的病患,也每日都有擡出去的死者。天花本來就是烈性傳染病,既無法治癒,只能靠自身撞大運。只有斬斷傳染源才能控制疫情傳播,減少傳染人數,也不知軍方和官府那邊有沒有進行防疫措施,是還封鎖着消息呢還是已然在宣城內爆發了。

    如今沒有疫苗可以預防,若是能研製出牛痘該有多好。在疫苗針劑之前,最古老的預防方式也是人工種痘啊,人痘和牛痘。程雲淓從以前看過的資料中,人痘分幹、溼兩種,溼痘有些危險,幹痘效果更好些,卻也不是百分百,牛痘則更安全有效果。

    程雲淓以前曾經與陳大夫和小陳大夫他們都討論過種牛痘的方法,但那時候年紀小,又不好說多,只是以玩笑的形式提過幾次。況且她完全沒有實驗數據,自己又不懂醫學,光靠一張嘴叭叭叭,誰敢拿這話當真?

    如今不能不提了,她跟在來小院的大夫們身後叨叨不停,就盼着能有大夫聽進去隻言片語,心下好奇去研究一下。卻被當作瘋話,有一次差點被打,也是很無奈了

    章尚醒了。

    蕭紀高燒出疹了。

    侍衛中也有人低燒了。

    不停地有人被擡進來,又不停地有人被擡出去,連門口封門的兵士都忽然暈倒,被直接擡了進來。

    程雲淓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人忙的要着火一般。只是一直沒有等到什麼好消息,連程大郎的紅鷹都沒有招來。

    她每日都做着各種數據的統計,詳細地詢問着每一位患者患病的時間、過程和行動軌跡,以期能摸索出規律來。

    一開始幾天還都是兵士高發的多,再幾死周圍村中村民的染病率有所上升,軍營駐紮地周邊幾個村子都被封鎖了,大概是因爲這個院子中有個程家小娘子,好多婦幼患者便被送了過來。

    程雲淓將一個院子收拾出來,作爲接待婦人和兒童患者病房區。兒童是天花的重災區,尤其是這年月兒童們喫得太差,先天身體孱弱、抵抗力低下,若得了天花致死率要高於成年人。所以每次看到小小的身體被蒙上麻布擡出去,她的心都如同被剜過一樣,鮮血淋漓。

    她做不了什麼,除了加強清潔消殺和護理之外,只能將抗生素拿出來,摻在他們的飲食裏,以期緩解高熱及併發症,再就是偷偷地把空間小家的食物拿出來,給他們做雞蛋粥、瘦肉粥,喫維生素、魚肝油,以期能夠提高對病毒的抵抗力。

    那小院裏沒多久便住滿了婦人和孩子,許多婦人都是因爲自家孩子患了病,死也要進小院來跟孩子在一起。她們中間有幾個甚至自家都不曾染病,或者自家曾經得過天花,有了免疫,卻還是冒着被封死在小院中有可能被一把火燒掉的危險,抱着孩子毅然決然地進了小院。當孩子被病毒奪去了生命之後,她們的精神力量也散去了。

    只是,並不完全都是如此,並不是所有的婦人都在失去最寶貴的之後都會痛苦得歇斯底里,失去了理性。

    第一位站出來默默地幫着程雲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看護工作的,便是一位失去了夫郎、翁婆和三歲孩兒的婦人江氏。

    她抱着患病的孩兒從已經死去的夫郎和翁婆屍身邊被兵士們找到,差點也被丟進了火海,卻還是將她塞進了小院。孩兒當天夜裏也走了,那千瘡百孔的小小屍體被護工狠心從她懷中強行奪了出去,裹上麻布帶出院子,運到外面去焚燒。她渾渾噩噩地跟着,深一腳淺一腳地喊着孩子的名字,被阻攔在大門口。她也不知道嚎哭,只是昏沉沉地守在大門邊守了一夜,彷彿在等孩子回家……

    程雲淓將她牽回病房,她在牀榻上躺了兩天,水米不進……都以爲她挺不過去了,連她自己也這麼覺得的,直到身邊一個疹子發出來時又疼又癢、哇哇大哭,卻被綁住手不能抓的小娘子哭着喊“孃親”“孃親”,她才忽然大哭起來,哭得幾乎暈眩過去,滿眼紅腫地爬到那小娘子身邊,拍着她哄着她,抖着手拿了鹽水幫她清洗膿瘡。

    江氏便是這樣強撐着,一點點地站了起來,幫身邊的婦人孩子們清洗身上的瘡膿。她自己發熱了幾日,長了幾顆瘡痘,竟很快便結痂好了。

    程雲淓問她要不要出去,她含着淚搖頭,囁嚅地說已經沒有了家,不做點什麼太難受了。

    於是程雲淓便教她爲患兒做口腔和膿瘡護理,教她量體溫,教她大小便清理和消毒,教她每日推着小推車,將小藥盒裏的消炎藥發給病患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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