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玉寧作爲當家主母須得有當家主母的肚量,不能落人話柄,所以現場氣氛雖然劍拔弩張,卻是在暗中較量。
倒是江玉寧的大丫鬟蘇兒,自己從小愛慕的男人娶了江玉寧也就罷了,畢竟江玉寧出身高貴,是她無法攀比的。
可現在他竟然納一個風塵女子爲妾,她怎能甘心?
自是要刁難一番的。
江玉寧的態度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戲裏童漪要淋雨,不過也就一會兒功夫,臺詞不多,只有幾句話,她向來臺詞功底強,不消一分鐘就將臺詞牢記於心。
童漪正在揣摩柳胭脂第一次面見主母的心理時,接到了蘇詩凝的電話,“表妹,不好意思我這邊太忙了,沒能去接你,你都準備好了嗎?”
童漪對於蘇詩凝前幾句假惺惺的話沒予迴應,只淡淡“嗯”了一聲。
“我們暫時裝作不認識吧,不然我怕你壓力太大,也擔心別人說你是通過我的關係進來這樣的閒話,我都是爲你着想。”
童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嘲,只怕是擔心她演技太爛,丟她的人吧,“好。”
“你到片場了嗎?”
“到了。”
“我馬上過來,一會兒見。”
“嗯。”童漪掛了電話繼續鑽研劇本,等她準備的差不多了,蘇詩凝纔到場。
蘇詩凝被大家簇擁在中間,一副優雅女神的模樣,她尋到童漪的身影,見她低頭在看手機,對她這邊的動靜完全無動於衷,眉心蹙了起來。
雖然讓她裝作不認識,但她可是影后,她一個新人一會兒和她有對手戲,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主動上來和她打招呼,說一聲‘請多多關照’嗎?
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蠢死她算了。
還以爲這裏是童家,大家都順着她?
蘇詩凝眸中閃過一抹暗芒,童漪,這裏可是我的地盤,小時候你怎麼欺負我的,我一定千倍萬倍的還給你。
我還會讓你看清楚自己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根本配不上湛北。
蘇詩凝又想起了前天早上她給陸湛北打電話的事,接電話的竟然是童漪。
她抱一下陸湛北,他都將衣服脫了扔掉的人,潔癖這麼嚴重,怎麼可能會去碰童漪?
她絕不相信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隱在大袖口裏的手緊緊攥着,好一會兒才鬆開。
蘇詩凝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微笑着穿過人羣,來到童漪面前,主動打招呼,“聽說你第一次上戲,別緊張。”
“她第一次上戲就飾演女四號,命也太好了吧?我可是跑了兩年龍套才得一次露臉的機會。”
“人家有姿色,會爬牀,你會嗎?”
“她爬了誰的牀?導演嗎?”
“想得美,付導鐵面無私,工作嚴謹認真,對演員也很嚴荷,從不潛規則。”
“詩凝姐太親民了,對待新人也如此溫柔,我要粉她一輩子。”
“不僅人漂亮,演技好,心地也好,她是我心中永遠的影后。”
她嘴角含笑的看着她,表面溫柔,可眼底深處卻藏着一副等着看好戲的神情。
以爲她會因爲這些話發怒?
還沒開始演戲就將所有人都得罪透?
呵!
若她連這點閒話都受不住,豈不是白在娛樂圈待了兩年?
不過蘇詩凝茶藝功夫還是挺不錯的。
一句話,貶低了她,捧了她自己,還會讓她覺得她這個表姐很關心她。
真是一箭三雕啊。
童漪淡淡開腔,“我不緊張。”
蘇詩凝有些意外,依着童漪的性子,被這麼人多擠兌,不說大打出手,至少也會惱羞成怒,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來,幾年不見,童漪性格倒是沉穩了不少。
也是,現在童漪在童家地位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已經是被嫌棄的存在了,應該是被打磨得差不多了,學會夾起尾巴做人了。
不過童漪說不緊張,她是絕不信的。
她第一次上戲都緊張得差點將臺詞給忘了,童漪這個演戲白癡,肯定比她更遜色,不過童漪向來好面子,現在肯定是在強撐。
第一次演戲就和影后對戲,一般的演員根本承受不住這個壓力,她等着拍攝時童漪人如白癡,身如殭屍,然後被導演一次又一次的喊NG,被大家肆無忌憚的嘲笑。
光想着那個畫面,蘇詩凝就覺得很解氣,她迫不及待想看那個場面,說了一句“合作愉快”便走開了。
沒多久,導演來了,大家都進入各自的工作崗位。
導演一聲“action”後,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童漪瞬間進入狀態,撐着油紙傘擡腳朝江玉寧的房間走去。
行走間她輕輕扭動腰肢,雙手卻又規矩的交疊放在小腹處,將風塵女子行走時輕盈妙曼的步態,和靳家小妾該有的規矩都展現了出來。
付導看着鏡頭,眼前一亮。
飾演女四的演員是上頭突然安排下來的,他最不喜歡這種走後臺的人,但一部電影凝聚了很多人的心血,不可能全由他一個人說了算。
他心裏想着如果她演不好,到時候將女四的戲份刪減就是,實在不行,直接取消這個角色所有鏡頭,不能因爲她一個人,壞了一部電影。
沒想到她的演技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一舉一動間全是戲,這哪裏像新手,說是老戲骨也不爲過。
雖然她還一句臺詞都沒說,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現在開始有些期待她接下來對柳胭脂這個角色的詮釋了,希望他沒看走眼。
童漪擡手敲了敲房門,“少奶奶,我是胭脂,我來給您敬茶。”
蘇詩凝端坐在屋裏,一門之隔,她看不見童漪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童漪在說話嗎?
童漪竟然沒緊張得忘詞?
竟然沒磕磕絆絆?
竟然說得這麼順暢?
付導等了片刻也沒聽見屋裏說話,皺眉喊了一聲“卡”,女四這麼好的表現,因爲屋裏沒人接話,導致這個鏡頭不能用,付導心裏很是不高興,他向來對事不對人,大聲怒喝:“屋裏怎麼回事?能不能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