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漪幾乎是下意識的拉住了他的手腕。
陸湛北迴頭。
童漪對上他的目光，立刻縮回了手，卻沒移開視線，“你呢？”
陸湛北答非所問，“你是公衆人物，不宜在這裏久留。”
童漪見陸湛北轉頭又要走，忙問：“你要和許海雲去美國嗎？”
陸湛北頓在原地沒動，也沒回頭。
童漪看不見他的表情，等了好幾秒後聽見他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擡腳出了賓客休息室。
童漪坐在車內，看見陸湛北和蘇時笙站在車外說話，車裏開了空調，車窗和車門都關着，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炙熱陽光下，陸湛北五官被強烈的陽光照得有些看不清，面向陽光的那一面，像打了一層高光，有些透明。
他一身黑衣立於陽光下，側臉線條深邃流暢，能看得出來他情緒不好，因爲他眉頭一直蹙着。
他薄脣開口和蘇時笙說着什麼。
蘇時笙偶爾擡眼朝她這邊看過來。
童漪在蘇時笙看過來的前一秒移開了視線，然後等他視線移開了，又偷偷看過去，直到和蘇時笙說完話，陸湛北都沒朝她這邊看一眼。
不一會兒，蘇時笙鑽進車內，啓動引擎，車子很快駛入大道。
童漪從後視鏡能看見陸湛北一直站在路邊，也能看見之前跟着她來的幾輛轎車仍舊跟在車後。
直到陸湛北的身影變成一個黑色的圓點，然後消失不見，童漪才收回視線。
收回視線後，童漪才察覺蘇時笙不時從後視鏡裏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主動開口，“蘇醫生有事？”
蘇時笙，“你和阿北吵架了吧？”
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童漪垂下眼簾沒吱聲。
在蘇時笙看來就是默認，他有些不明白，一般剛吵架的情侶不都是氣得橫眉豎眼，一副再也不想理你的模樣嗎？
怎麼陸湛北和童漪吵架，陸湛北叮囑他一堆的事，都是讓他好好照顧童漪。
而童漪也一副依依不捨的表情看着後視鏡裏的陸湛北？
殯儀館裏應該沒什麼好吵的吧？
畢竟是弔唁死者的地方，還是比較嚴肅和恭敬的。
蘇時笙突然想到了休息室裏的那位，“你是不是去見了陸老爺子？”
童漪現在心裏挺亂的，敷衍着“嗯”了一聲。
“他不同意你和阿北在一起，所以你們吵架了？”
童漪下意識又想嗯一聲，反應過來蘇時笙問的問題，及時將喉間的聲音壓下，“不是，陸爺爺還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這不是好事嗎？那你們吵什麼？”
“我沒和他吵架。”
蘇時笙明顯不信，“來殯儀館的時候，剛下車兩人手就牽上了，剛纔你們過來的時候，一前一後，分開前一句話都沒說，這叫沒吵架？”
童漪低頭按着手裏手機的開關鍵，按一下屏幕亮了，再按一下屏幕黑了，就這樣來回重複這個動作。
蘇時笙是精神醫生，別的沒有，就是有耐心，他安靜開着車，沒說話，靜等童漪主動和他說事情的原委。
可是眼看快到家了，童漪卻還是沒開口，蘇時笙率先打破沉默，“你有什麼話可以和我說，阿北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去說他……”
童漪，“不是。”
“不是就好，我覺得他最近恢復得挺好的，基本痊癒了，你功不可沒。”
童漪抿了抿脣，彷彿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擡眸問蘇時笙，“你對陸湛北很瞭解對不對？”
蘇時笙點點頭，“可以說，我比他自己都更瞭解他。”
“那他殺過人你知道嗎？”
蘇時笙愣怔了一瞬，覺得事情有點嚴重，調轉方向盤，將車子靠邊停下，回過身看着童漪，“誰說的？”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蘇時笙思索了片刻，纔開口，“……這要看你怎麼定義殺人這個詞了，比如窮兇極惡的歹徒一刀殺了一個孩子，這叫殺人，公正嚴明的警察一槍嘣了一個死囚犯，這也叫殺人。”
“我的意思是……”童漪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索性將剛纔許海雲說的話都告訴了蘇時笙。
蘇時笙聽完問童漪，“阿北的母親是誰害死的，你知道嗎？”
童漪點頭，“許海雲。”
“那她說的話你還信？”
“我……”童漪突然有些慌，也有些害怕，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天大的事，“我沒信的，可我問他，他承認了，那可都是犯罪，無論哪一條被警察知道了，都不會有好結果的，他爲什麼要承認呢？”?
童漪說到後面身子已經有些發抖了，她不敢想象陸湛北入獄或者服刑的畫面，她只要一想，就感覺彷彿天都要塌了。
“看來很多事他都沒和你說過。”蘇時笙解開安全帶，轉過身子面對着童漪，打算和她好好說一說，“許海雲說的那些都沒錯，阿北是混過黑道，走私，販毒，販賣軍火他也都做過，可他做這些之前就已經和警察聯繫過了。
他雖然不是警察，卻成了警察安插在那些人裏的臥底，所以那些他自然幹過，意外的時候也死過人，手上沾染血腥和人命在所難免。”
童漪彷彿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驚喜的望着蘇時笙，“所以警察都知道？陸湛北不會有事？”
蘇時笙點頭，“你知道阿北爲什麼混黑道嗎？”
童漪想了想說：“你之前說他被人追殺，他被迫開始反抗，他想囤積自己的力量，所以他是爲了囤積自己的勢力嗎？”
蘇時笙，“也可以這麼說，但又不能這麼說。”
童漪快被蘇時笙繞糊塗了，“到底什麼意思？”
“陸宏遠中風癱瘓後許海雲掌管陸氏集團，許海雲的父親許銘淵本就是混黑道的，集團到了許海雲手裏，清清白白的陸氏集團逐漸開始變黑。
阿北作爲陸宏遠的長子，他遺囑上的唯一繼承人，許海雲不會放過他，他想活着必須比許海雲更狠，所以他也入了黑道。
後來他怎麼奪回陸氏集團的，我不知道的，用了什麼手段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他奪回來後就開始洗白陸氏集團，如果不是他，陸氏集團只怕現在早就被查封了。”
童漪心情激動得有些難以平復，但更讓她不解的是……“這些他爲什麼不和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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