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話停頓了一瞬,骨節分明的手掌將溫酒從地上提起來,丟到牀邊坐好。

    “現下還不是弄死他的最佳時機,機會來了,孤會派人去找你。作爲回報,你之前的要求,孤應了。”

    溫酒頓時鬆了一口氣。

    那也好,只要赫連褚答應她,是不是盟友倒也不太所謂了。

    兩人的意見達成了一致,溫酒便開始爲皇帝醫治。

    皇帝的病情看上去嚴重,實則對症下藥,很快就能控制下來。溫酒在穿進這具身體的時候,就已經繼承了原來女醫生的所有技能,治療一個併發症患者自然不在話下。

    但她畢竟新手,等她將皇帝的病情控制住,外面的天色也已經亮了。

    一夜未睡,溫酒的精神不太好,垮着一張臉,連和赫連褚打招呼都懶得,直接就走出了寢殿。

    她一出來,在外面小憩的主子們就被叫醒了。

    皇后衝在最前頭,一開口便是氣勢洶洶的質問:“太上皇如何了?你把人治好沒有?怎的在裏頭耽誤了這麼久?!”

    其他人也都盯着溫酒,眼神犀利又緊張,將溫酒當成了待宰的肥羊似的。

    溫酒懶得搭理他們,打了個呵欠,看向人羣中的赫連昭,“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覺!”

    “宋漣漪!”皇后頓時不滿,手指上的護甲幾乎要戳到溫酒的眼睛裏,“你放肆!本宮問你話,你這什麼態度?!”

    好傢伙,又開始了!

    溫酒後退了半步。

    皇后聲音尖銳刺耳:“本宮早便知道,你不是個好的!我皇兒娶了你,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本宮好歹也是你婆母,你竟敢如此漠視本宮,宋家的教養真是愈發上不得檯面了!”

    溫酒面無表情的聽着,內心麻木。

    這個皇后也是個人才,靠着在皇帝面前賣真性情人設上位,成爲了一朝之後!可偏偏,她兒子前頭卻有個太子擋着。皇后心裏自然恨得不行!

    生活不順,老妖婆就變着法兒的作妖找茬。其他人她不敢得罪得太過,作爲兒媳的原主就成了出氣筒,肆意打罵。

    按照原劇情,這位皇后之後不久就會生病,女醫生醫者仁心治好了她。皇后還是不滿,說女醫生給她鍼灸,是在故意扎她報復她,非要將女醫生關進寺廟裏反思悔過!

    等到下一次病發了,又把女醫生找來。如此反覆個幾次,最後似乎終於認可了女醫生的付出,對女醫生不再苛刻。

    但也僅僅是不苛刻罷了,該作的妖,要是得作。

    對於這種老作精,溫酒可沒有女醫生的寬宏大量。

    在皇后擡手想要打她的時候,溫酒腳步一個踉蹌,朝着皇后撞了過去。

    皇后一個躲閃不及,被她撞得後退幾步,搖搖晃晃的摔倒在地上。

    溫酒也“哎呀”一聲,虛弱的撲到地上,在皇后開口之前委屈控訴,“皇后娘娘這是在做什麼?我不過是給皇上診治太累了,一時沒有力氣回答您,您怎麼就要動手打人呢?”

    她回憶着宋寧兒的樣子,委委屈屈的擦眼淚,“我如今可不是你的兒媳了,我是與二殿下和離了的!現下來爲皇上診治,不過是捨不得明君受苦。皇后娘娘如此苛責我,是不是想把我趕走,好想着讓皇上……”

    讓那老王八去死!

    皇后和赫連昭大驚失色,甚至顧不得去管溫酒說的和離一事,同時斥聲:“閉嘴!”

    但其他人已經猜到了溫酒未說完的話,看着母子兩人的目光中,透着幾分猜測和懷疑。

    如今奪嫡正是關鍵時候,皇帝若是死了,赫連昭有皇后扶持,豈非便能立馬黃袍加身了?

    溫酒看到他們異樣的神色,嚶嚶嗚嗚的哭泣,“我不活了!你們便是欺負我無人做主,嗚嗚嗚我要給外祖父寫信,讓他回來帶我走……”

    哭得很慘,可以說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夠了!別哭了!”赫連昭氣急敗壞,將溫酒一把拎了起來,沉着臉向其他人告辭,“宋漣漪太累了,本皇子先帶她回去!”

    說罷,就提着溫酒出去了。

    ……

    溫酒被丟到了馬車上。

    “你膽敢抹黑本皇子和母后?”赫連昭眸子發沉,臉色鐵青,用力掐着溫酒的脖子。

    溫酒挑釁的笑了笑,“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母后當時那態度,我合理猜測罷了!不過你若是氣不過,不如掐死我,我不反抗!”

    赫連昭的手掌頓時千斤重似的。

    掐死她?想得倒是挺美!

    她死了,誰去給父皇治病?

    赫連昭沉着一張臉鬆開手,“看在你今日有功的份上,本皇子饒你一回!再次再胡說八道,仔細你那層皮!”

    溫酒冷嗤,窩囊廢!

    她拍了拍衣裳,淡定的將屁股挪到另一邊去。

    車內有茶水和點心,這時候已經全部涼了。溫酒餓得狠了,伸手抓了兩塊點心吃了起來。

    赫連昭看她還有心情喫東西,一張臉沉得發黑。

    溫酒當是看不到他,喫飽喝足後,身體往車上一靠,閉上眼睛睡覺。

    赫連昭心情複雜。

    將人送回了城東宅子,溫酒掀開簾子跳下了馬車,提醒道:“對了,二殿下別忘了,你欠我一筆銀子!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叫人送來吧,我要十萬兩!”

    赫連昭心頭一堵,十萬兩雖說不多,可他如今正是要用銀子的時候。宋漣漪身爲他的妻子,也是王朝的子民,爲父皇治病本就天經地義,她竟還敢獅子大開口?!

    溫酒可不管他的心情,笑眯眯的補充了一句,“十萬兩黃金!不然下一回,我也不會再出手了!”

    這是威脅!

    赫連昭肉疼,偏偏如今他地位不穩,只能依仗着父皇醒來,因此就算再捨不得銀子,也只好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好!”

    “那殿下請回吧!沒什麼事,不要來打擾我,咱們如今可不是什麼恩愛夫妻了!”溫酒轉身進了宅子,砰地一下將門關上。

    赫連昭臉色沉沉,盯着宅門好一會兒,想到了什麼似的,神色逐漸緩和了下來。

    他控制不了宋漣漪,總有人能叫那女人低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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