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嘴上說得倔強,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只是隨口說說,根本不是真的。

    容景明被她拖着,來到了城中最大的書肆門前。

    溫酒這才鬆開手,嬌嬌氣氣的哼了一聲,“你到我們家這麼久了,我還沒有送過你一個像樣的禮物。所以今兒個,我打算當一回土大款,這家書肆裏,凡是你看上的,我都給你包了!”

    小姑娘豪情萬丈,指着書肆,嬌豔漂亮的小圓臉上滿是豪氣的自信,下巴高高擡起,宛若一隻驕傲的小孔雀。

    容景明頓時生出一股戾氣,舌尖抵着牙齒,冷冷的笑了一聲。

    這溫大姑娘還真是讓人一如既往的厭煩。她生來就在錦繡堆中,被嬌養着長大,什麼都不缺。再加上溫家那一羣蠢貨向來寵着她,哪怕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自然也有人會想拌飯爲她摘下!

    可她越是驕傲自信,就越是襯得他的處境淒涼不堪。他寄住在溫家,溫家從不會像對待溫大姑娘一樣對待他,他想要買些貴重的東西,只能靠自己!

    早幾年,他路過書肆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怕看到自己喜歡的書籍,卻沒有多餘的銀子買回去。

    可溫家人呢?他們的銀子多得每日往水裏扔,都是扔不完的!

    溫酒的禮物,看在容景明的眼中,更像是在羞辱自己!

    容景明的臉色陰沉可怖,咬牙狠道:“不需要!溫大姑娘還是留着你那點銀子自己花,省得日後溫家倒了,你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溫酒聞言,睫羽一垂,內心冷哼一聲。合着容景明早就看出了溫家的處境,卻從未吭過一聲。溫家養了他這麼多年,爲此還賠了一個姑奶奶,到頭來這白眼狼真的沒有心!

    雜思一閃而過,溫酒很快揚起了小臉,不解的歪了歪小腦袋,“你生什麼氣呀?我想對你好都不行嗎?還有,什麼溫家倒了,溫家纔不會倒!”

    她像是被容景明的話氣到,撅起嘴巴,不高興的跺了跺腳,嫩生生的手指指着容景明,“你這個人真是不識好歹!我特意攢了幾個月的銀子要給你送禮物,你倒是好,連一句好話都沒有!既然你不稀罕,那我不買了,我留着銀子去買簪子、買繡花鞋兒,就是不給你!”

    小姑娘嬌氣滴滴的,蠻不講理的模樣。

    容景明神色冷沉,“隨你便,與我無關!”

    他轉身便要走,溫酒拎着裙襬追了兩步,忽然驚呼了一聲,“咚”的一下摔倒在地上。

    容景明聽到動靜,腳步頓了頓,回過頭來。

    小姑娘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眼睛紅紅的,鼓着腮幫子瞪着他,“都怪你!我摔疼了,我不要再走路了!”

    她耍賴似的,一扭頭,拿後腦勺對着容景明

    容景明不耐煩,“你愛走不走!”

    溫酒被他氣得好歹,“容景明,你這人怎麼這樣?我真是一點、一點都不喜歡你了!”

    她丟下一句,氣勢洶洶的拎着裙襬,兀自跑進了書肆裏。

    書肆裏大多是男子,只有寥寥幾個姑娘帶着丫鬟,在奇聞話本附近徘徊。

    溫酒是出了名的小廢物,一進來,裏面的人便看向了她,其中不乏有幾個葉書蘭的好友。

    葉書蘭最近過得很不好,她的好友們都有所耳聞。只是他們從未去看望過葉書蘭,因爲葉書蘭不再是溫家表姑娘之後,她就不配和他們往來了。

    但是,他們雖然嫌棄葉書蘭的原生家庭,對葉書蘭卻還是有幾分情義的。因此看到害得葉書蘭被趕出去的溫酒,一個個都沒什麼好臉色。

    “這不是溫家大姑娘嗎?素日聽聞溫大姑娘最愛喫喝玩樂,如今怎麼往書肆裏跑,該不會是走錯路了吧?”

    “大字不識一個,還真有臉進書肆!溫酒,你若是還有點羞恥心,便該馬上離開!因着你,我竟都覺得這書肆裏的空氣都不大好了!”

    “還是書蘭好,書蘭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子個溫柔。原先若不是書蘭處處護着你,你何以在城中立足?可你倒好,翻臉不認人,將書蘭給趕了出去,你們溫家的都是忘恩負義之輩!”

    “聽說你那三個哥哥最近在讀書?你該不會是來給他們買三字經的吧?以他們的水平,只怕也就能看懂這個了,哈哈哈!”

    肆意的嘲笑聲在書肆裏響起。

    溫酒並未如同往常一般暴跳如雷,她彎了彎脣,小眼神瞅幾眼那幾個出聲嘲笑自己的人,大手一揮,將書肆的掌櫃叫來,“把他們面前的書都給我拿過來,我全要了!”

    其中一個少年氣惱叫道:“溫酒,你要不要臉?這些都是我們先看上的,你憑什麼奪人所好?”

    溫酒笑眯眯的轉頭看他,“憑我有銀子啊!憑我溫家是江南首富,我愛買什麼買什麼,你管不着!”

    “你!”少年氣得滿臉通紅,不甘心的叫嚷道:“總得分個先來後到吧?掌櫃的,你若是敢把這些書賣給溫酒,日後我再也不來你們書肆了!”

    掌櫃的還沒開口,溫酒便美滋滋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咱們溫家的店鋪可不樂意伺候你們這種嘴碎的小人!”

    少年一噎,纔想起來這家書肆好像還真是溫家的產業!

    可恨溫家一身銅臭味,卻偏還要沾染書本這些高潔之物,真真是貪心不足、令人作嘔!

    少年怒神道:“溫酒,你這樣仗勢欺人,就不怕得罪天下讀書人嗎?”

    溫酒還真不怕,冷笑道:“溫家向來尊重讀書人,江南一帶每個城池都有溫家設立的義學,供窮苦讀書人唸書科舉。每年溫家用在那些書生們身上的銀子超過百萬,他們若還覺得溫家對不起他們,那溫家正好可以省下一筆銀子!”

    溫家人雖然憨,但也沒有傻到底。作爲江南一帶的聚寶盆,溫家用在慈善上的銀子多不勝數,在平民間的名聲不亞於當朝皇上。

    也正因如此,那些覬覦溫家財富的人才不敢貿然動手,而是迂迴的利用了單純的原主!

    少年被溫酒堵得無話可說,其餘幾人紛紛出來聲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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