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設立義學,還不都是因爲溫家掙的銀子太多了?若是我等有溫家的富貴,莫說是義學,便是散盡家財爲天下百姓又如何?百萬銀兩不過你溫家財富九牛之一毛,你又有何臉面在此叫囂宣揚?”

    “正是如此!難不成溫家從百姓們的手中掙了那麼多銀子,還打算只進不出不成?你溫大姑娘三言兩語,便打算撤了之前投下的銀兩。此等作爲,簡直是叫天下人寒心!”

    “即便溫家對部分讀書人有恩,可那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你溫酒今日欺辱的是我等,難不成我等連爲自己討個公道都不行?”

    “爲富不仁不外如是!也難怪如今溫家的小輩,一個成器的都沒有!定然是溫家人從根子裏就壞透了,遲早溫家要破敗了!”

    “……”

    一道又一道的指責聲指向了溫酒和溫家,圍在溫酒身邊的幾人臉上帶着如出一轍的高傲鄙夷,彷彿自己是在爲民除害一般,絲毫沒有想起來,是他們主動找的茬。

    溫酒的腦袋,從一開始的高高揚起,到之後的逐漸低垂。嬌小纖細的身軀微微顫抖,似乎快要被這些指責給壓垮。

    幾人愈發得意囂張。

    能將溫大姑娘踩在腳下的機會不多,更何況他們如今佔領了道德的制高點。對着溫酒指指點點,讓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

    饒是溫家再富有又如何?還不知只能任由他們教訓指責,卻連一聲反駁都說不出口!

    容景明站在書肆門外,看着小姑娘嬌軀輕顫,眼底卻是一片寒涼,根本沒有要進去解救她的意思。

    在他的心裏,那些人說的並沒有任何不對。

    溫家明明富可敵國,溫家所有人的開銷都大得驚人,別的不說,就是溫酒的一根小簪子,都足夠他這樣的人過上一輩子了。

    可溫家卻對他很摳門,除了喫穿用度和每月十兩的月銀之外,從未給過他更多。既然接納了他,本也應該將他當成溫家的公子們對待纔是!

    因此,容景明並不打算開口替溫酒解釋,甚至對於溫酒被人指責一事樂見其成。

    溫酒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容景明的聲音,心裏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她在內心默默想着,她給過容景明機會了的。既然他抓不住,那之後就別怪她狠心了!

    她只是學着容景明的樣子,冷血無情罷了。

    起初出聲發難的少年得意笑道:“我若是你,哪兒還有臉出門見人呢?溫酒,你還真是厚顏無恥……”

    “你都有臉出門見人,我又有什麼好避諱的呢?”溫酒忽然擡起頭來,漂亮的小臉上帶着譏諷的笑容,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眼眸裏帶着森冷的寒意。

    少年對上她毫無感情的雙眸,不由愣住,後背莫名升起一股冷意,凍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溫酒輕笑,歪了歪小腦袋,發上的珠釵閃閃發亮,自帶着一股叫人不敢直視的貴氣,“方纔你們有人說,若是你們能像溫家一般富貴,便是散盡家財也樂意,對吧?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家的銀子也不少,約莫是有個十來萬吧?十來萬也不少了,不如你先從小處做起,或是你不願,便將你荷包裏的銀子捐出來,好叫大家知道你的慷慨大義!”

    她瑩白的手指,指向一個少年。

    少年臉上燒得通紅,伸手抓緊了荷包。

    他荷包裏可有幾十兩,憑什麼讓他捐出去?他又不欠別人的!

    溫酒冷嘲的笑了一聲,手指一轉,指向旁邊的少女,“你說,溫家從百姓的手裏掙了這麼多銀子,似乎意思是溫家坑害百姓了?溫家做生意,對外價錢一向比別的鋪子低。你既覺得溫家不仁義,不如日後你九族內所有人來溫家鋪子買東西,都按世面原價來算。”

    被溫酒指着的那少女,小臉刷的變得雪白。

    溫家的產業涉及方方面面,不僅包括了生活日常所需的米糧醬醋,甚至是姑娘們的衣裳首飾、男人們的喫喝應酬,溫家都有涉及。因溫家仁厚,價錢一向都是壓得最低的。

    若是漲回世面原價,如同她這樣的人家,每個人的開銷每月都要多花幾十兩。九族加起來,那數目該有多大,她不敢想!

    溫酒欣賞着她慘白慘白的臉色,笑眯眯的露出一口大白牙,“還有你們——”

    “大姑娘,我們錯了!”

    不等溫酒把話說完,剩下的幾人便滿臉驚慌的開始了求饒。

    “是我們嘴碎,大姑娘大人有大量,別和我們計較!我們再也不敢了,大姑娘千萬別生氣!”

    他們的家世本也算不得頂好,且家中還與溫家有生意往來。

    若是溫酒執意一一算賬,不等溫家落敗,他們的家族就要因爲他們的魯莽,徹底沒落了!

    幾人也不敢拿整個家族的命運,來和溫酒打一時的嘴炮。

    溫酒饒有興致的看着幾人悔恨畏懼的模樣,足足沉默了好幾息,等幾人幾乎要控制不住跪下來給她求饒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下次看到我,離我遠點。”

    “是,是,我們一定離大姑娘遠遠的,絕不會再來礙大姑娘的眼睛!”

    幾人忙不迭遲的一邊應聲,一邊快速的跑出了書肆,甚至連自己的同伴都沒顧得上。

    前半刻還趾高氣揚的少年少女們,眨眼便只剩下了兩人,顫抖着看向溫酒,“大姑娘……”

    溫酒捋了捋耳邊的碎髮,從兩人的旁邊擦肩而過,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們。

    殺雞儆猴的雞不死,可就達不到儆猴的效果了。何況那兩人也並不無辜!

    溫酒樂呵呵的招手叫來了掌櫃,將自己看上的書籍搬到一旁,稍後送到溫家去。

    一通購物過後,溫酒離開書肆,外面已經沒有了容景明的身影。

    溫酒撇了撇嘴,倒也不在意,溜溜達達的跑到附近的點心鋪去買點心,再去酒館給大伯買酒。

    回到溫家,溫酒將自己今日買的東西分給家人,順便告訴家人們,自己在書肆裏做的事。

    沒有人責怪她,家人們都很支持她的決定。

    幾個長輩還爭相往溫酒的懷裏塞銀票,唯恐小乖乖買東西花光了銀子,之後想出去逛逛還沒錢。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