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在楚殤離的指尖斷折——
她領會了柴郡貓的話。
“也就是，你的母親自己想要當帝國的主人嗎？”
“應該是這樣的——”
看不到柴郡貓的臉，也能聽到悠閒的吐息聲——
然而這份悠閒中似乎還透着無奈。
“不過、也許還有野心之外的東西——可是、我卻不明白呢。因爲——儘管我掌握着資料，資料卻並不能代表人心嘛。不如說擁有了資料、就讀不懂人心——這個和身處於事內的人看不到全局一樣、算是一體兩面，如同拼圖一般——它的缺陷是它的優勢，而它的優勢也同時是那一方的缺陷。置身於宏大的敘事中，就再看不到細枝末節。看到了也很容易忽略。”
“……”楚殤離思考了一下，問道：“您的母親成功了嗎？”
“就是這一點呢。”柴郡貓淡淡道：“我認爲她是失敗了——然而她說不定是成功了。連未來也掌握了的話、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判斷她是失敗？或許現在的未來，就是她想要的未來——”
她略略頓住，柔聲問道：“如果我現在再把時間表展給您看的話，您還會那麼慌亂嗎？”
“我認爲不會——可是、我也不想提前誇下海口。也許這其中還包括着能夠擊潰我的精神的，我之前所沒有注意到的細節也說不定——”
“明智的答案。我本來還想要惡作劇嘲笑您的——但是、看起來您的能力雖然不如楚墨吟小姐，領悟能力倒是不輸給她。換言之、楚墨吟小姐如果是上限極高基礎能力值也高的話、您則是能夠不斷提高自己的上限，同時正在計量的能力值會快速成長到和提高了的上限同等的水平。同樣擊殺一隻怪物，楚墨吟小姐肯定要比您容易得多，但是您擊殺一隻怪獲取的經驗值卻相當高，級別提升得很快——最初是99級的楚墨吟小姐，和最初是1級、能在一天之內升級到40級的那種狀況吧。”
她是在用電腦操作麼？
不、或許她是故意誤導自己——
可供選擇的無聲鍵盤那麼多，卻故意選擇了這麼清脆的鍵盤——固然能解釋成是個人愛好、同時卻又很難單純解釋成是個人愛好——
那麼、現在傳來的鍵盤聲，更加準確的說法，實際上是——
她聽上去是在使用電腦鍵盤、她希望自己知道她在使用鍵盤或者是認爲她在使用電腦鍵盤——
小細節不見得有意義，可是楚殤離也知道，很多時候決定成敗的——卻恰恰就是這些小小的細節。
屏幕中再次彈出了時間表。
楚殤離屏住呼吸、心臟卻還是“砰砰”直跳。
墨漬和馬賽克，黑塊相當明顯——明顯得有點刺眼。
“我猜您可能會認爲那部分遮擋是我做的——然而、那並不是事實。我並沒有在資料上動什麼手腳，這是我最低限度的誠意。那些黑塊從一開始就是存在着的——”
屏幕上的光標晃動着，指着楚殤離邊側的資料集——
“這一部分，也是數天之前忽然能夠查看的。”
“不是一直麼？”楚殤離有點震驚——
“如果是一直存在的、那麼我和您的相識肯定會更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