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生一夢醉煙波 >第七十五章 誰是斷袖?
    韓墨兒被請到尉遲軒院子中的時候已經掌燈時分,來之前韓墨兒抱着必死的決心自備蒲團慷慨赴死。

    她進了屋子,眼睛掃了一圈,發現屋中除了冷漠異常的尉遲軒並無他人。韓墨兒舒了一口氣,她與尉遲軒見得多了倒也親近了些許,給尉遲軒認個錯道個歉,哄上幾句,也在她能接受的範圍之內,但若是風展行在側,她是萬萬也做不來這些舉動的,頭可斷血可流,氣節不能丟。

    韓墨兒給尉遲軒問了安,便擺好蒲團跪了下來,她也不言語,秉承着說多錯多的想法,等着尉遲軒開口。

    兩人靜默無言,多時後,尉遲軒才問:“因何跪?”

    “啊?就是因爲…”韓墨兒不知風展行如何告得狀,定是不會將他自己勾引女人的事情說出來,那他會給自己定個什麼罪狀呢,韓墨兒無從回答這個問題。

    “爲何?”

    “因爲…因爲惹了風公子不高興。”韓墨兒心一橫,風展行不仁莫怪自己不義,大不了如實相告,看誰的罪過更大一些。

    “風展行?”尉遲軒放下手中的書,眉頭蹙起,“罰跪和他有什麼關係?你何須爲一個外人受罰?”

    “嗯?外人?誰?風公子是外人嗎?”韓墨兒被尉遲軒的這句話弄得一頭霧水。

    “風展行…”尉遲軒停下思索了片刻,“自然也算不上是外人。”

    韓墨兒氣餒,說來說去還不一樣,幹嘛廢話連篇。

    “但是…孰近孰遠你總要分得清,”尉遲軒似乎有些語滯,“罰你…也絕不會因爲別人。”

    韓墨兒忽然有些不懂尉遲軒的話,模糊間又好像懂了幾分,她安靜了片刻,怯懦的相問:“那是因爲什麼?”

    尉遲軒未答,語氣中冰寒已釋:“上來吧。”

    韓墨兒乖乖的上了榻,兩人之前氣氛有點古怪,這種時刻禮王向來是不說話的,尷尬只能由韓墨兒打破。

    “王爺,臣妾給你讀書吧。”

    “風展行,不會生事,我會讓她斷了對趙二小姐的心思,你不用擔心。”尉遲軒答非所問。

    忽然間,韓墨兒心中漾起難以言喻的感覺,類似於不快,類似於失落。這是尉遲軒在維護風展行吧,被劈了腿,發間險些染綠都要如此維護,是生怕自己真的作鬧起來,趕了他的座上賓?

    韓墨兒心中嗤笑一聲,尉遲軒看起來強大鋒利,在感情面前竟然如此卑微。風展行有恃無恐的將此事合盤告知,仗得不就是尉遲軒的縱容與留戀。而尉遲軒得知情人心繫他人還要幫忙圓說,當真是愛得足夠低微了。

    韓墨兒越想越氣,氣尉遲軒在別人面前如此卑微,在自己面前卻這樣強勢。

    她收了面上所有表情,聲音不見波瀾,冷靜自持:“既然王爺已經都知道了,就不用臣妾多說了,國公府二小姐將來是什麼身份,不用我說王爺也自然知曉,讓風公子趁早收了不該有的心思纔是正途,別闖出什麼禍事來,連累了咱們王府。”

    尉遲軒不解韓墨兒的忽然變臉,久違了的表情和語氣只有在韓墨兒剛入府時出現過,面具一般帶在韓墨兒的臉上,將真正的她掩蓋的嚴嚴實實,窺不到一點真容。

    尉遲軒在心中措了一下辭:“這麼晚叫你過來,只是見你晚上沒來問安,與其他的事情無關。”

    “王爺,是臣妾的錯,一時怠懶,失了禮數,王爺罰我理所應當。臣妾謹遵王爺教誨,下次定不敢再犯了。”韓墨兒恭敬地垂眸賠罪。

    尉遲軒蹙緊了眉:“沒想罰你,是你自己進屋就跪的。”

    “臣妾知罪了,下次王爺讓跪再跪,不再擅做主張了。”韓墨兒恭敬得類似抵抗。

    尉遲軒不再說話,他從沒如此爲一件事情小心解釋過,可現在即便解釋過後,面前的女人好像也並未釋懷,他又沉默了一會,才疲累的說了一句:“回去吧。”

    韓墨兒應聲而去,尉遲軒面上寒冰三尺,他頓了頓,用能將人凍僵的聲音吩咐:“把風展行找來。”

    怒火總得有個發泄的地方是吧。

    當夜,都城外五十餘里外的荒山上,風展行被尉遲軒以切磋武藝之名痛毆了半宿,不明不白的做了出氣筒。

    這日,韓墨兒收到了韓瓊兒共赴青霞山賞秋的邀約。韓瓊兒在信中提及韓府如今井然有序、人事暢達;父親身體康健、心情尚佳;自己習理掌家、受益頗豐,對韓墨兒的安排表達了十二分的讚賞與感謝。並言近日常嬤嬤進宮陪伴皇太后,自己有幾日閒暇,本想姐妹三人同遊青霞山,但韓嫣兒大病初癒不適合出門,因而邀請韓墨兒共往。

    韓墨兒將信漫不經心地放在一旁,心道韓瓊兒也馬上到了議婚的年紀,現在確實顯得有些急功近利了,這是要藉機向她彙報韓府近日的動態呢,是否還要與她計劃一下下一步如何行事?

    韓墨兒不願與其周旋,本來這次參與韓府之事爲的也是韓志清,如今韓志清不爲家事所累,神清氣爽,韓墨兒實在懶得再考慮韓府半分。她讓翠柳送了口信過去,說已經與禮王定好不日去爬山賞秋,只能下次與她再尋盛景一同前往了。

    青霞山以桂花聞名,秋景只算尚可,但都城近郊可去之處不多,每逢金秋,青霞山也是遊人如織,熱鬧非凡。

    韓墨兒未去過青霞山,以前幾年人員越多之處,代表着對她的輕慢與譏笑越多,因而闔府出遊時她都是百般推拒,樂得自個兒留在家中閒散度日。

    今年她也不想去湊這個熱鬧,在府中尋了棵剛剛染了秋意的楓樹倚着,取出珍藏的醉煙波,敬風、敬雨、敬流淌着的並不瀲灩的秋光。

    嘖,風展行遠遠地瞧着撇撇嘴,女山匪這日子過得忒舒坦,幕天席地倚樹喫酒,怕是微醺得已經睡了。

    他想起尉遲軒敲打自己的話,想着他冷淡下的揶揄,想着自己還未成形便夭折的愛慕,風展行用舌頭頂了頂頰邊的肉,臉上扯出一個邪佞的笑容。

    韓墨兒與尉遲軒已經冷淡了多日,以前王爺冷淡,有王妃花樣百出的哄着,倒也相得益彰。可現在一個不多言、一個不多語,相敬如冰、雪上加霜。

    曹公公跟着操心,不知問題出在了哪裏,王爺這邊他不敢打探,就去韓墨兒處拐着彎相詢,哪想到一直好說話的王妃,此次也緘默不言,每次都是笑臉相迎,新鮮茶點招待,就是不提王爺種種,繞着圈的將王爺擋在話題之外。曹公公只能在心中企盼:小兩口的彆扭早點過去。

    可是,神靈不顯,曹公公的企盼並未如願,彆扭勁沒能過去,小倆口的矛盾升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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