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雅好一會沒有說話,她擦拭乾淨了被茶水所污的桌面,又爲自己續了一杯茶。
“墨兒,此事悉聽皇上定奪,我是生是死你和禮王都不要干涉,聽到沒有?這是我的命,如果真的定了死罪,這可能是我最好的歸宿了。”
韓墨兒聽了此言心中一酸,她從懷中取出那個銅鈴鐺。
“你是生是死,我不管還有別人管,最好的歸宿是什麼也不是現在能定的。這個給你,風展行讓我帶給你的,他讓我轉告你,他沒事,你要...保重,他這段時間都會留在都城。”
甫一見到風鈴,趙思雅的眼睛就紅了。
她顫抖地接過那古樸之物,穩了好一會情緒才道:“他無事就好。”
“告訴他,我現在已爲人婦,和他...沒有半點關係,我的事無需他管,他沒有理由管,也...沒有資格管。”
韓墨兒心中酸楚更勝,強撐出一個笑臉:“風少俠乃江湖第一惡少,他如何行事,不是我等能管的着的。”
“墨兒!”趙思雅沉聲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並未開玩笑,你要是定了死罪,我想這都城便要再亂一次了。”
此言落了尾音,室內久久無人言語,茶香縈繞,像趙思雅此時揮不開的思緒。
良久,趙思雅笑了。
“去拿酒,今日我飲酒,墨兒你看着。”
。。。。。。
韓嫣兒這幾日與劉芸聯繫密切,互送詩文、禮物,已經到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
孟淑娟覺得似乎到了火候,便起了將二人關係挑破的心思。
孟淑娟給韓墨兒遞了帖子,請她明日回韓府參宴。
明日,孟淑娟會在韓府舉辦了一個品茶會,請了些高門府邸的夫人和閨秀參宴。
將軍府的當家主母曹夫人也在其中。
孟淑娟與曹夫人平日裏無甚交集,偶爾在飲宴時見上一面,孟淑娟即便臉上笑出朵花來,曹夫人也不會多賞一個眼神給她的。
誠然,像曹夫人這種一品誥命夫人,孟淑娟連巴結的機會都沒有。
因而,孟淑娟給曹夫人下請帖,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夠分量。
爲此,她在帖子中特意提到了韓墨兒,畢竟禮王夫婦如今風光無兩,無人能及,正是花好風頭勁的時候。
正因如此,孟淑娟宴請的貴客均欣然赴宴,無非就是爲了與禮王妃親近親近,替他們的夫君緩和一下此前薄待禮王的尷尬。
將軍府的曹夫人,自然頗具政治眼光,當即回了口信:韓府相邀,倍感欣然,明日定準時赴宴,拜會韓府主母。
孟淑娟拉着虎皮做大旗,搞定了所有人,卻忘了最應該搞定的是韓墨兒。
因而她匆匆給韓墨兒下了帖子,令自己院子中的嬤嬤速速送到王府。
韓墨兒看着手中的帖子,聽着嬤嬤的言語,面上表情欠奉。
孟淑娟明面上說讓她出門透透氣,好過悶在王府,也利於安胎;暗地裏打了什麼主意便不得而知了,總之不會對她有半分益處。
“我這幾日身子有些乏,精神不濟,王爺讓我好生將養,不能亂走亂動,這次宴請我就不參加了,想來母親也能理解,就請嬤嬤幫我帶句話給母親吧,等我有些精神了,再回府上陪她。”
她有喜之後,大小孟氏礙於身份來王府看望過她一次。
那時禮王剛剛得以正名,禮王府門前日日花團錦簇,車馬鎏金。
見此情景,孟老夫人還好,面子上還能保持幾分喜色。
孟淑娟功力不濟,強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都難看,半個下午也沒說幾句話。
如今,孟淑娟請她回去作陪,不一定會出了什麼幺蛾子,韓墨兒不能以腹中孩子犯險,能躲一時便躲一時。
韓墨兒輕飄飄的幾句話,將老嬤嬤堵個啞口無言。
人家王妃都說了,禮王不讓她走動,又說母親能夠理解,現在自己若是再勸,就是越了身份,沒有自知之明瞭。
老嬤嬤心下透亮,這次孟淑娟怕是要丟大人了。她恭敬地給韓墨兒施了一個禮,並未多言便退了出去。
嬤嬤帶着韓墨兒的口信回來,回稟了主母孟淑娟。
孟淑娟的臉色難看極了,連啐了幾聲,心中罵了句“小蹄子!”。
她打着韓墨兒的旗號招搖撞騙,如今韓墨兒不回韓府參宴,明日怎麼能應付過去?
將軍府是何等府邸,韓府與之相較自然勢微。
本想着借一借她禮王妃的榮光,也好壯一壯聲勢,讓自己與將軍府攤牌的時候不至於顯得太過卑微。
最好能讓將軍府認爲締結了這門姻親,便是與禮王府同氣連枝,以強聯強,將軍府勢力也可以藉此再加一碼。
孟淑娟此番打算不算妄想,如若實施得當確實有幾分勝算,但這勝算要基於韓墨兒肯配合的前提下。
可是...韓墨兒不現身怎麼辦?
這可愁壞了孟淑娟,她左右想不出辦法,只得一頭又求到了孟老夫人那裏。
孟老夫人挑起耷拉的眼皮,並不十分熱情。
原來她還想着拉攏孟淑娟,一同對付韓志清新納的妾侍沈丹珍。
誰料,沈丹珍幫孟淑娟尋回了打了水漂的十萬兩銀子,平日裏又小恩小惠不斷地送進孟淑娟院子,這讓孟淑娟對沈丹珍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孟淑娟最是個眼皮子淺的,她本就對韓志清沒有什麼情誼,這些年心思更是半分也不放在他身上。
因而喫着糖衣炮彈的孟淑娟,被甜得不分東南西北,整日裏妹妹長妹妹短的掛在嘴上,就差叫沈丹珍一聲主母了。
想到這些,孟老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何事?”她拉出長長一聲問道。
“母親,您也知道我明天要辦一個品茶會,給韓墨兒送了帖子,她卻給回了。您說,我身爲韓府主母,都請不動她嗎?她還是不是咱們韓府女兒?還把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裏?把咱們韓府放在眼裏?把您放在眼裏?”
一系列的反問脫口而出,帶着濃濃氣憤與不滿。
孟老夫人哼了一聲:“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給她下的帖子,折的也不是我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