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欠稅最多,我也是來討個說法,”羅尚徑自上臺階,朝一衆尚書禮拜,“益州刺史趙廞,是賈后姻親,賈后一倒,他殺了成都內史耿滕,直接據蜀自立,此人非雄才,蜀人不附,還縱容氐羌流民,四處剽掠,益州已是一團亂麻,被你們朝中爭鬥攪得更亂!”

    “就我一人上計,是耿滕捨命保出的稅賦,你們再放任不管,來年便無益州了,一斛米都收不上。”

    氣吼吼兇周圍聲色不動的文官,兇得人背脊皆是一凜,怒目以對。

    “太無禮,先退下。”有人耍官威呵斥。

    “羅尚是成都王參軍,領成都王餘部在蜀,成都王不惜國兵平亂,但他抽身到鄴城,益州會真像羅參軍所說,朝中無支援,昔日蜀漢疆土便失,當年宣帝致力平蜀,如今要這麼輕易丟掉嗎?”

    陸機走回主座,接下這事,明白羅尚拍肩的意思,是要借自己解決益州動亂。

    衆官嘖嘖不敢答,囁喏着想對策。吏部尚書先出聲:“趙廞背反朝廷,便不堪爲刺史,先詔令免了他,昭告天下爲逆賊。”

    “那好,羅尚蜀人,領兵在蜀十餘年,危亂仍堅守,一人保稅賦輸送,忠義難得,可拜平西將軍、益州刺史,依聖恩封侯。”

    陸機順着斷定,順理成章的,許羅尚官位,也沒人敢有異議。

    “既許我刺史,那我就能行政令,遣流民回雍涼,收捕其作亂首領。成都一國,兵力不足以鎮川蜀,西北河間王難分兵,但荊州在朝廷掌握,懇請荊州抽出兵勇,助我驅逐亂民,奪回益州。”

    羅尚大聲,這即刻順杆上爬,謀策在胸,搞得陸機哭笑不得,還未及反應,底下又吵嚷起:

    “荊州也是不堪,楚王一死,鎮守無人,國兵潰散,又有義陽蠻命張昌造反,聚黨數千人,劫掠州境,眼看着勢大。軍民疲敝,哪裏還抽得出人。”

    長吁短嘆拒絕,一圈尚書面面相覷,想這州郡上計,敢情都是來哭窮的,但也意識到,朝中連接不斷的混亂,確實使地方事被忽略,以至於各地賊亂紛起,治事陵夷。

    陸機被荊州二字一刺,打量起說話人身影,忽覺似曾相識,細細回想,想起羊祜治下荊州,行屯田的長史徐弘。當年做小主薄共事過,不料十多年後偶逢,唏噓下後,走去招呼:

    “當年徐長史屯田十萬,養荊州軍五萬人,現下不過抽出些兵勇,就這麼爲難嗎?”

    徐弘還未認出人,他的過往也不是什麼密事,並沒多想,接着回絕:“益州已成割據,流民或將侵入荊州,兵丁抽走,州境不防,那該跟益州一道陷落了。”

    說得有理,廊下衆官點頭,也顯出爲難神色。益州兵亂解決不了,旁邊的荊州,眼看也在不依不饒地槓上。

    天色向晚,日影稀薄,陸機已走到徐弘近側,果斷躬身一拜:“徐刺史,我曾做你主薄,羅參軍也是故識,既有爭執,可否跟我到後堂一敘,解決益州、荊州的事。

    ~~~~~~

    沒料徐弘激動萬分,燈下幾乎紅眼,陸機被按着手,聽他連聲感嘆:

    “士衡你果然到了洛陽,爲朝政盡才,沒負……真是好,真是好。”

    羅尚不耐煩一哼,徐弘止了絮叨,想到底不便多說。只朝陸機拿出的一圖下拜:“此荊州圖,還是羊公當年用過,果然傳到了士衡你手裏。”

    一連串的果然,陸機聽到莫名其妙,滿臉疑惑說明:“圖是故張府君之物,留在了中書,我不過取用下。”

    陸機帶人到的,是張華領他進的閣室,累累文書圖冊,也確實傳給了他。雖然四圍密閉好說話,但不想扯太多前塵事。起身邀徐弘、羅尚對坐,兩人鬢髮染霜,透出些久在宦海的風霜和世故來。

    ——他們已是兩州刺史,是自己要爭取的兩州,是能利用上的難得機會。

    “是,張華該照應你的,可惜他隕身太早,但你已得位中書,算繼羊公當年之志了。”徐弘坐好,又搓上陸機手,忍不住地感慨。

    枝燈燃起,陸機想着把這人給拉回:“繼羊公之志的,徐刺史纔是,十多年經營荊州,在羊公當年的位置上,我想問問,荊州十郡,軍鎮如何,稅賦如何,還是當年一雄州嗎?”

    ※※※※※※※※※※※※※※※※※※※※

    已困得寫不出了,呃,鋪墊有點無聊,但絕對是爲高潮準備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