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瞬間急了。

    就爹那點兒修爲,進來了能撐多久。

    “他們在一起嗎?”

    元寶點頭:“他們的味兒在一個地方。”

    得到這個答案,阮玉稍稍心安。有小道君護着,爹爹肯定能多撐一會兒。

    她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的周帷,果斷道:“你去找他們,把他們帶到有黑爪子的那處幻境!”

    相對來說,那裏最安全。

    “還記得路嗎?”

    元寶果斷點頭,它也沒問阮玉要去做什麼,得了吩咐後轉頭就跑,很快就消失不見。

    等元寶走後,阮玉盯着之前小執道躺着的地方,一臉嚴肅地說:“那是我爹和我狗,不要傷害他們。”不管他聽不聽得到,是否聽得進去,阮玉說完後,眼睛一閉,盤膝坐下,腦子裏不停地說:“別睡了,醒過來。”

    她可以自由進出夢域,哪怕夢域未破,依舊能獨自離開。

    元寶進來的時候說已經過去了兩天了,因此,她已經睡了兩天,如果自己想要清醒,意識足夠強烈是可以甦醒脫離夢域的。

    果然,多次嘗試之後,阮玉成功甦醒,她還躺在進山結界的狹縫處,渾身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山上陰寒,草木枯萎,生機全無。靈氣充裕的忘緣山,完全成了一座死山。阮玉觸景生情,眼淚大顆大顆往外滾,她這會兒正需要眼淚,也就情緒失控一般地使勁兒哭,一邊哭一邊上山,聽風殿外的結界倒是沒能攔住她,然而,她依舊無法進入書海。

    這一次,沒有玉蘭來替她打開書海的大門。

    沒辦法,阮玉只能下山,她衝出結界,大喊一聲:“誰知道傅紫衣什麼樣子?”

    “她滅天星州的那段時間,穿什麼衣服,用什麼法器?”阮玉知道傅紫衣長什麼樣,甚至,她都清楚傅紫衣的神魂氣息,然而,她是從桂神樹那裏看到的,還是月照宮聖女時的傅紫衣,哪怕後來從苦海里出來後,周身氣息發生變化,卻依舊是未染鮮血和殺戮的傅紫衣,與後來讓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是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她現在想要了解的,是成魔以後的傅紫衣。

    結界外,其餘人離得稍遠了一些。見到阮玉出來,離雲眼睛一亮,興匆匆地看着阮玉身後,在發現元寶沒有跟着一起出來之後,他眸子裏的光好似都驟然熄滅。

    李蓮方反應快,也沒管阮玉打聽傅紫衣做什麼,直接轉身問暮雲歸和老魔君,“兩位前輩,對傅紫衣可有了解?”

    暮雲歸搖頭,他年紀比執道聖君還小一千歲,出生的時候,傅紫衣都快銷聲匿跡了,而門中長者嚇唬小輩時拿出的傅紫衣畫像,多是三頭六臂長相猙獰可怕的煞神,根本不是女魔頭真正的樣子。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說道:“三頭六臂,身上長滿眼睛,背後跟着大片蝴蝶?”

    見衆人都眼神詭異的看着自己,暮雲歸果斷閉上了嘴。

    老魔君嘆了口氣,“那些手段通天之人,有人議論便能生出感應,神識鎮壓,因此她活着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連她名字都不敢提。”

    他說話之時,還得用靈氣支撐着魚簍防禦結界,剛說了一句話都有些喘氣,“而且啊,她手段殘忍,動輒滅州屠城,無一活口,往往人都死了好久大家才發現,過去看的時候,只有蝴蝶爲證,所以,你要我們描述她具體是什麼樣子,還真的說不太出來。”

    “聖君應該知道,他是天星洲唯一倖存者。”洛存真道。

    阮玉一臉凝重:“山上的夢域,夢主是聖君,他的執念,是殺死傅紫衣。我以前在書海里翻書的時候,看到過一些他關於傅紫衣、以及大夢長生的記載,我想進書海去翻翻看,但我進不去。”

    逢歲晚擅長畫道。

    既然天星洲那一幕能成爲他的執念,乃至於形成夢魘和夢域,就說明,他一直不曾忘,不敢忘。

    書海里肯定有線索,奈何她現在進不去。

    老魔君道:“對了,我聽胭脂老祖提過幾句,她愛穿紫裙。”

    阮玉點點頭,“好,多謝。”說罷,她轉身,又要重回忘緣山。

    “你當心些!”李蓮方看着阮玉的背影,憂心忡忡地喊。

    一直沒吭聲的孤雲岫則道:“你做什麼?難不成,你想模仿傅紫衣!”他想起什麼,猛地往前竄出幾步,“這是我之前用你給的泉水煉製出的聚魂丹,你帶上!”丹是成了,效果成不成,他卻不知道,畢竟,沒有個元神崩潰之人讓他試藥,但這會兒想要阮玉要做的事,孤雲岫也顧不上別的,掏出藥瓶子直接衝了上去。

    老魔君眼角一抽,吸了吸鼻子後道:“泉水?”

    嗅到熟悉的聖泉味兒,他氣得眉頭都抖了兩下:“我們幾百年都守不到一滴的滌心泉聖泉,你居然都奢侈的拿來煉丹?”

    胭脂老祖,你有點兒過分了啊!

    “當心,孤雲岫!”孤雲岫追上去送丹,結果他靠結界太近,恰好被衝出結界的魘氣籠罩,不過眨眼之間,人已消失不見。

    阮玉轉身想要將他推開都沒來得及,她伸出的手抓了個空,只接住了即將掉落在地的藥瓶。

    “老孤!”

    孤雲岫也被捲入夢魘,外頭的李蓮方等人眼睛都紅了,阮玉衝大家笑了笑,“沒事,我們都會活着出來。你們安心等着便是。”

    她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淚痕,顯然剛哭過,看起來就是個膽小好哭的小姑娘。

    哭過,不代表軟弱。

    此刻她笑容異常明媚,站在陰冷的狹縫前,猶如從天而降的一縷天光,雖然微弱,卻能驅散人心底的陰寒,讓人覺得,希望,它一直在。

    老魔君一直沒搞明白,自家外孫怎麼就喜歡上了這麼一個小姑娘,短短時間就着了魔。執念形成的心魔,快離體了都。

    現在,他理解了。

    就是可惜啊,洛驚禪你太不爭氣了啊,怎麼連執道那個老頭子都沒比過呢。

    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外孫!墮了我逍遙魔君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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