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走到客廳時，發現窗外正下着大雨，潘金蓮像是看到什麼稀奇事物似的站在落地窗前，呆呆地看着外面雨濛濛的世界。
“潘姊兒，看什麼呢？”王哲給自己接了一杯熱水。
“原來這個世界也會下雨。”潘金蓮眼中帶着幾分溫情，似乎下雨能爲她帶來些許慰藉。
“下雨怎麼了？”
“雨...讓這個世界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在她眼中，這個世界有些美好得過頭了。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有着近乎虛幻般的敞亮，讓身處其中的人有種如夢如幻般的不真實感。
直到這場雨，才讓她看到這個世界原來也有狼狽的一面。
不屬於這裏的她竟然從窗外的風雨大作中找到了故鄉的影子。
“你今天起得比昨天早。”潘金蓮從窗外收回目光，生硬的寒暄了一句。
“還不是爲了早點品嚐到潘姊兒下的面。”王哲壞笑了一聲，洗漱去了，留下後者在原地發呆。
......
在潘金蓮神乎其技製作麪條的手法中，細嫩勁道的拉麪被下入到熬了小半夜的濃白骨頭湯中，讓在一旁觀看的王哲看得直咽口水。
吸溜~
吸進一口勁道鮮美的麪條，王哲伸出大拇指讚道：“潘姊兒，咱們要是去開個拉麪館，保證生意火爆！”
潘金蓮一聽，驚喜地看向他：“好啊！什麼時候？”
看到她那滿臉希冀的神情，王哲才反應過來自己又信口開河了，滿懷歉意道：
“......不行，潘姊兒你沒身份證，辦不了健康證，沒有健康證就開不了館子。”
“......”
潘金蓮默默坐下，精心熬製的高湯喝到嘴裏都覺得沒了味道。
王哲不忍看她失魂落魄，說道：“對了潘姊兒，今天有一樁交易，你去嗎？”
“當然要去！”潘金蓮急忙擡起頭來：“我答應過要爲你護鏢。”
“那我們可以談談工錢了。”
“工錢？你不是...已經先預付給我了嗎？”潘金蓮掏出手機看了看，那串數字依舊沒變過。
“那是保底工資，我上次沒說嗎？”
王哲裝出一副忘記了的樣子，“除了保底工資，咱們每出去完成一單交易，我會給你一些提成，這個提成暫定爲兩成，你覺得怎麼樣？”
“兩成太多了。”
潘金蓮從未經過商，也沒有類似的經驗，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反駁，自己雖然是助理，但實際上沒做太多的事，拿得太多反而不安心。
王哲早知道他會反駁，提議道：“那一成半？”
“半成便可。”
“半成太少，就這麼定了，一成！”王哲吸溜着將最後一口面吞下，舒舒服服地喝了口熱湯，渾身都舒坦。
潘金蓮見他一臉的執拗，終於點頭答應。
一起收拾了碗筷，王哲逗弄起墨雪，潘金蓮又回屋換上了昨天大戰走私團伙的打扮。
唯一的區別是那條牛仔褲的裂口被她給縫了起來，再看不到白嫩的腿肉。
王哲看她積極的樣子，只得聯繫買家提前見面。
火急火燎地綰起頭髮，潘金蓮突然朝從臥室裏探出頭問道：“家裏沒傘？”
“有啊。”王哲展示出自己一手一個的摺疊傘。
“這是傘？”潘金蓮實在搞不懂這一截短短的東西和雨傘有什麼關係。
“下去就知道了，咱們走。”王哲笑了笑，搓了搓墨雪的狗頭。
舉着畫着一個笑臉的雨傘走到雨中，潘金蓮忍不住擡頭。
豆大的雨滴撲打在傘上，隔絕了雨水，讓她有種想打着傘一直停留在雨中的衝動。
默默跟在王哲背後，她突然察覺到他似乎並不太喜歡雨。
因爲他今天罕見地沒有開玩笑，一路上都不說話，眉頭微微皺起，臉色陰鬱，像是被人搶走了“快樂”。
“小心！”
心不在焉的王哲走過一個水坑，竟然像是沒看到似的，就這麼擡腳踩了進去，引得潘姊兒一聲驚呼。
“糟了！”
就在王哲大呼不妙時，突然感覺身體一輕，竟然從水坑上方“飛”了過去。
穩穩落地後，潘金蓮鬆開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不開心？”
王哲感激地看了看她：“有點。”
“爲什麼不開心？”潘金蓮看着自己的腳背，“難道是因爲我？”
王哲急忙解釋道：“和潘姊兒沒關係。”
“那爲什麼？”
王哲嘆了口氣：“潘姊兒你應該...看過我的相冊了吧？”
“原來他都知道...”潘金蓮心頭一緊，然後點頭，“看過。”
“你有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有。”
潘金蓮看向他，“有一個愛笑的女孩，她去了那裏？”
王哲苦澀道：“她死了。”
潘金蓮瞪大了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何種表情。
“那天也下着像今天這麼大的雨。”
王哲夢囈般地看向大雨深處，“我和她，就像現在的我和你一樣走在路邊...”
他看向車道上疾馳而過的車子，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一輛失控的車子撞了過來......她就這麼死在了我的面前。”
......
......
潘金蓮擔憂地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抱歉，我不該說這個...”
王哲不想讓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到她，使勁地揉了揉臉頰，擠出一個笑容：
“算了，不說這個了，生活總得繼續。”
潘金蓮看着他想哭卻忍住，笑也笑不出來的古怪模樣，竟然感同身受似的難過起來。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走到了約定好的交易地點。
今天的交易遠沒有昨天驚險，買家驗貨以後便痛快地轉錢，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
只是潘金蓮那一臉警惕的模樣搞得對方一頭霧水，還以爲她心懷不軌，轉錢以後便急匆匆走了，看得王哲一陣好笑。
“潘姊兒，錢轉給你了，記得收錢。”
潘金蓮聞言，點開微信，在與王哲的對話欄中，一串名爲“2000”的數字赫然在目。
“太多了！”潘金蓮沒想到一成原來也這麼多，急忙叫了起來。
“潘姊兒，當初我們說好的一成，現在你卻不想接受，莫非是想陷我於不義？”
“當然不是！”向來愛惜名聲的潘女俠當然不願意承認。
“那不就成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王哲看她啞口無言的呆萌樣子，忍不住偷笑起來。
潘金蓮欲言又止了一陣，最後提議道：
“我請你喝奶茶。”
王哲一聽，差點感動得留下淚來——潘姊兒終於捨得花錢了！
“我要喝蜂蜜柚子茶！超大杯！”
“那我...我要喝上次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