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一個偏僻角落，打扮精緻的服務員面帶笑容地送來咖啡，聽到狐狸精三個字時，笑容頓時僵住，放下東西急忙走了。
楊玉環和潘金蓮所在的桌子和王哲隔着一道擺放着瓶瓶罐罐的木櫥架，透過隱約的空隙，她們正好能看到“狐狸精”的笑臉。
潘金蓮默默不語地盯着王哲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什麼玩意兒？苦死了。”
楊玉環抿了一口咖啡，頓時皺起了眉頭，要不是聽到其他桌也有人抱怨，她幾乎要掀桌子了。
“加點糖好了。”
潘金蓮微笑着用勺子給她舀了兩勺糖。
雖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卻十分喜歡，因爲這裏不像奶茶店那樣嘈雜吵鬧，也不像大街上到處都有掏出手機偷拍的人，幽靜溫馨的環境讓她覺得很舒服。
看着窗外的大雨，她突然覺得，只要找對方式，在這個世界過得要遠比六朝舒適。
“你有沒有想家？”潘金蓮低聲問道。
“家？”
楊玉環又抿了一口加了糖的咖啡，伸了個懶腰，“這兒不好嗎？爲什麼要想家？”
“可這裏終究不是家。”
“六朝也不是家。”
楊玉環反問道：“那個整日勾心鬥角、你想着殺你你想着殺我的六朝，你難道不覺得厭煩？”
潘金蓮露出恍然的神色。
確實，回到那個註定沒有善終的世界，真的會比這裏更好嗎？
楊玉環用手肘撐在桌子上，握拳托腮，盯着空隙那頭的男女，夢囈般說道：“從很久以前，我就想着，我要怎樣才能離開那個能把人變成鬼的地方。”
“可是唐國那些短命的皇帝接二連三的死掉，反而把我架得高高的，這下好了，其他人都能逃，唯獨我像是被拴住爪子的鳥兒，飛得很高，卻逃不掉。”
“每天早上我睜開眼，就看到一張張假笑諂媚的臉，噁心死了，他們表面上都尊我爲鎮國公主，私底下不知道怎麼罵我呢。”
“所以對我來說，簡直沒有比現在更好的了！”
楊玉環露出一個令百花失色的笑容，“就讓那些個窩囊的龍子龍孫自生自滅去吧，要是連太監都鬥不過，那也別當皇帝了，反正老孃就算在這兒當個黑戶也不回去。”
潘金蓮見楊玉環如此灑脫，心中也寬慰不少。
“哼，那狐狸精又開始套近乎了，連小時候的破事兒都拿出來顯擺...”
兩人雖在交談，卻在時時刻刻注意着遠處那對男女的動靜，以她們高超的修爲，整個二樓咖啡店裏的動靜她們都聽得一清二楚，王哲和秋雅晴的交談自然也逃不過她們的耳朵。
潘金蓮覺得有些好笑：“太真，王哲又不是你男人，你這麼在意做什麼？”
“我...”
楊玉環一時語噻。
或許她自己也沒想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那麼在意一個剛認識一天兩夜的男人。
難道就因爲自己莫名其妙和他同牀睡過一夜？
好像不太對，因爲兩人只是睡覺，也沒做什麼啊。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一個人在到達陌生環境時，很容易會對自己在陌生環境中見到的第一個人產生依賴感。
王哲引導她適應這個世界，讓她不自覺地就產生了依賴感，後來幾乎對他的話奉命唯謹，不敢做一丁點讓他反感的事。
而表現在性子強勢的楊玉環身上，依賴感很容易就變成了佔有慾，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霸道的她已經默認王哲是屬於她的。
而現在，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要被一個“狐狸精”給勾走了，她本能的感受到一種危機。
“我就是...不想看到那個笨蛋被狐狸精給騙了！好歹他.......勉強算是個好人。”楊玉環辯解道。
潘金蓮笑而不語，眉宇間卻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憂色。
另一邊，秋雅晴和王哲的約會進入到了一個皆大歡喜的階段。
王哲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秋雅晴的確變了，變得更漂亮了，也更成熟穩重了，不再是那個喜歡留着短髮的假小子了。
她的笑容給了王哲很大的信心，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把話題繼續下去。
在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陣後，秋雅晴雙手捧着下巴說道：
“王哲，你變了好多。”
王哲淡淡地笑笑：“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當然是變好啦。”
秋雅晴歪着頭，像只打量陌生事物的小貓：“你變好了......真的很好...”
王哲啞然失笑：“我怎麼感覺你的語氣有點像我媽？”
秋雅晴把手雙手放在腿上，半認真半隨意地說道：“如果我以後能比伯母更好地照顧你...你願意嗎？”
王哲呆住了。
同樣，在櫥架後面偷聽的兩個女人也呆住了。
即使他已經在腦海中考慮過這樣的場景，但是當它真的發生的時候，他仍然不知所措。
“或許，我們還需要時間。”
秋雅晴似乎也發現剛見面就說這個太過唐突了，無聲地笑笑，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
王哲也在慶幸她沒有繼續問下去，把目光落在信封上：“這是什麼？”
“忘了上次的事了嗎？大英雄。”秋雅晴笑着看他。
“啊...你是說走私團伙那件事啊...”
“這是報警獎勵的三萬塊錢，是屬於你的。”
“不...”
王哲下意識要拒絕，但是卻又想到該拿這錢的其實是出力最大的潘金蓮。
“謝謝。”
爲了潘姊兒，他還是放下臉面，把信封收下。
秋雅晴似乎並不意外他的舉動，含笑道：“那天制服那些走私犯的人，她一定很厲害吧？”
木櫥背後的二女都各自屏氣凝神，想知道王哲怎麼回答。
然而王哲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用淡淡的微笑掩蓋了過去，畢竟潘金蓮還是黑戶，不能透露太多關於她的信息。
而且秋雅晴主修的犯罪心理學，有時候連公安局破案都要請她去幫忙，要是被察覺出端倪就麻煩了。
秋雅晴也識趣地沒有再問，提議道：“我們去看電影吧。”
王哲看着她期待的表情，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兩人出門結賬時，秋雅晴又親暱地挽住他的手臂，像是辯解似的說道：
“情...情侶可以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