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潼直起腰，也覺得尷尬不已。
剛纔他目光中的愛意簡直不能更明顯，就算她是個傻子，一向不在意情啊愛啊的，也被黎書羽滾燙的目光燙到臉紅。
“那個，你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啊。”姜潼乾巴巴的問，試圖緩解尷尬。
黎書羽也回了神，抿抿脣角，道：“那個，就是做了個小東西給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說着，黎書羽白衣揮袖，桌子上竟躺着一套湖水青的女子衣裙。
顏色淡雅，針腳細膩，質感上乘。就算姜潼平時是個心大的，不注重穿衣打扮的人，此刻也被這套衣服吸去目光。
但這顯然不是最吸引姜潼的地方，姜潼沒忘記剛纔黎書羽說的，“做了個東西”。
“這衣服是你做的？！”姜潼還是不太確定的問。
黎書羽不好意思的低頭：“嗯，是我做的……我娘是繡娘，小時候爲了養家餬口，我也只能跟着我娘學習縫縫補補。咳，那個，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姜潼心裏不太是滋味兒。
她知道黎書羽家境不好，但不知道到底怎麼不好。
她更不能追着人家問。
在心底嘆口氣後，姜潼還是伸手摸向那套衣服，隨後抻開仔細看。
“真是漂亮，我都不會形容了，你手這麼巧的啊！”姜潼由衷讚歎。
抖了抖，姜潼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着，不長不短不大不小，正正好。
黎書羽就那麼淡淡的看着她，看着她欣喜開心的模樣。
其實，姜潼真的挺好的。
好模樣好性格好說話，拋開一切不談，其實跟她在一起會很好。
看，只一件衣服就可以讓她從心底快樂。
黎書羽眼光閃爍兩下，自己吸了口氣，“我怕你瞧不上自己做的衣服。”
姜潼心裏一抖，她挺怕自己說錯什麼惹黎書羽自卑，聽他這話，姜潼聲調都控制不住的高了起來：“怎麼會啊！你這拿出去能換好多金葉子的好不好，真的很漂亮！你確定送我？那我可不客氣了。”
姜潼把衣服往自己懷裏緊了緊，生怕黎書羽下一秒搶走似的。
黎書羽立刻笑起來：“你喜歡就好。”
“喜歡啊。”
氣氛正好，黎書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至少，他要讓姜潼明白，他的心意。
“你要是喜歡的話……”黎書羽鼓起勇氣，開口：“那，我給你做一輩子衣服好不好。”
姜潼渾身一僵，就連表情都凝固了。
黎書羽忐忑的盯着她看，不想放過她任何表情，一分一毫。
“我……”姜潼耳中一陣嗡鳴，突然就懵了。
她知道黎書羽的心意，但沒想到他剖白心意這麼快，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黎書羽硬了硬頭皮，話都已經說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繼續：“我知道這麼說你會尷尬會不自在，但我真的想對你這麼說姜潼。我……喜歡你，四年前就喜歡了，當然，你別誤會，我沒有想拿四年守北海的事要挾你，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討厭我，那你直接跟我說，我會離開。”
姜潼瞪大眼睛，突然與黎書羽對視。
不知怎的，眼前突然飄過蕭昀的臉。
那張桀驁不馴，傲慢高冷，卻又俊美非凡的臉。
那張她從小看到大，曾以爲很親近，卻在成長過程中不得不漸行漸遠的臉。
我有喜歡的人了。
這幾個字就在嘴邊，但姜潼無論如何難以啓齒。
她如何公之於衆，她心心念念喜歡了自己的兄長。
就算蕭昀不計較，蕭川不在乎，天下人的唾沫就足夠把她的離經叛道給淹沒至死。
姜潼臉色不知不覺慘白，呆呆的抱着那團衣服一動不動。
黎書羽看着她一副深受刺激的模樣，起身走過去，緩緩靠近姜潼，然後嘗試着，慢慢把她攏進自己懷裏。
姜潼渾身一激靈。
“黎書羽……”
“別說話，可不可以讓我抱一會，就一會。”黎書羽語氣滿滿的失落，還有不易察覺的委屈。
可他靠在姜潼肩上的那張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多少溫情。
眉梢眼角皆是算計與痛苦摻雜。
“你這個樣子就是不喜歡我了，沒關係，我不會糾纏，但我求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給我一個呆在你身邊的機會，姜潼？”
黎書羽接近懇求的語氣刺傷了姜潼。
姜潼把額頭擱到黎書羽胸前，似乎讓自己找個支撐的點，疲憊道：“讓我想想……”
今天的事是突發了點，但並不意外，既然黎書羽喜歡她，那無論如何這一天都會到來。
而他四年放血的恩情，她拿什麼去還。
總不能一句大恩不言謝吧。
那也太不是東西了。
只能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既如此……是不是她可以告訴自己，該徹底放下蕭昀了。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很好很好的機會，既可以遠離蕭昀，遠離她心底扭曲的愛戀，也可以重新開始一段感情，不辜負黎書羽。
愛與被愛之間，姜潼選擇後者。
“黎書羽，我……”姜潼再開口，聲線顫抖。
“別急着回答！”黎書羽突然有些怕聽到姜潼的答案，雙臂箍緊懷裏的少女，慌亂不堪。
姜潼被勒的不舒服，輕輕掙開他，定定的看着面前乾淨的少年。
黎書羽同樣盯着姜潼。
她頭髮衣衫還有眼神都有些凌亂，但黎書羽就是有種莫名的預感，這預感讓他心頭一陣陣熱氣上涌。
“要不，我們……可以試着在一起。”姜潼努力再努力，終於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黎書羽一怔，隨即狂喜，就連表情都有些失控，抱着姜潼的肩膀搖晃，彷彿得了全天下最珍貴的寶貝：“真的？姜潼，你說真的？”
姜潼抿脣點頭：“真的。”
她從不答應別人什麼，一旦答應了，就絕不會反悔。
“太好了，太好了姜潼！”黎書羽再次把她撈進懷裏，動情的說着情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