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這就來了!”

    屋子裏很快就傳來了應答的聲音,片刻後,一位眉眼和順的婦人就小跑出來,見到楚傾言,面色有一瞬間愣神。

    她還是禮貌的笑了笑:“我家的耕牛是少於六兩錢不賣的,要不,你先進來看看?”

    這是看她年紀太小,怕她付不起錢,白說一通,楚傾言點點頭:“六兩也是個合理價格。”

    婦人眼睛亮了亮,將人讓進了院來。

    耕牛前面的食槽裏,還放着一些沾着露水的鮮嫩綠草,牛棚平整乾淨,看得出,這頭耕牛被這家人照顧的極好。

    婦人站在牛棚外,面色有些惋惜,她順了順額前的劉海:“要不是我們全家人都要搬到鎮上去,這耕牛是萬萬捨不得賣的,我看你像個未出嫁的姑娘,怎麼自己出來買牛?”

    楚傾言隨口回着:“父母走的早,現在家裏就我自己,村長給分了三畝田地,春種秋收我忙不過來,這纔想買只耕牛。”

    要是沒耕牛,春種還是秋收都不少遭罪,婦人眼中閃過憐憫之意:“瞧你這小身板兒,沒有耕牛肯定是犁不動地的,我這房子也賣了,地也賣了,買家過幾天就來接手,我也急着將耕牛賣出去,你要是看中了,那邊的牛車也就送你了。”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輛八成新的牛車停靠在牆邊,上面還放着一些乾枯的稻草。

    這倒是個好陪送,只是六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楚傾言得先將這牛看好,雖然外表一切正常,但難免有什麼隱疾。

    她靈光一閃,暗暗啓動了尋醫問藥功能。

    本來就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真是沒想到,竟然真的可以給牛看診。

    這牛,相當的健康,而且年歲也不大,才四歲的成年牛而已。

    楚傾言心裏滿意,與婦人交談幾句,爽快的將耕牛買下。

    婦人許是沒想到楚傾言這麼快就將耕牛買下,銀子拿到手裏時還有些愣神兒。

    等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將耕牛牽了出來,她笑意盈盈:“我家男人在鎮上忙事去了,兒子也在學堂上學,這牛車,就得咱倆給它套上了。”

    這沒問題,楚傾言的力氣,一般的男人都比不了。

    套好了牛車,婦人看着耕牛的眼神依依不捨,她從牛食槽裏將剩下的青草抱了出來,放在牛車上:“姑娘,你這纔買牛回去,家裏肯定沒有草,這些草帶着,回去給它填上。”

    楚傾言將青草往牛車裏推了推:“這位大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虧待了耕牛的。”

    “艾,那就好。”

    告別了婦人,楚傾言心裏頭美滋滋的,她現在養了雞,養了兔子,耕牛也買了一頭,日後再去鎮上,也不必麻煩孫木匠了。

    只是家裏多了這些家畜,難免招了賊的眼,看來還是要再養一隻看家犬纔行。

    日頭尚早,楚傾言乾脆將耕牛往鎮子上趕去,買些棉布針線,還有餵雞的小魚小蝦。

    布莊的掌櫃的記性甚好,見到楚傾言一眼就認了出來,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楚傾言前兩次的衣服都是在這裏買的,價格公道合理,掌櫃的也和顏悅色,並沒有因爲她一身村姑打扮就冷落於她。

    比起魏氏布莊掌櫃的勢力眼,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楚傾言向掌櫃的要了幾尺柔軟的棉布,一兜子棉花,還有幾根繡花針,一卷棉白線。

    棉布要比普通的粗布貴上許多,棉花也不便宜,這些東西花了二錢銀子,楚傾言現在沒有營生,坐喫山空,又剛買了耕牛,錢拿出去心都在疼。

    但一想到是穿在裏面的小衣服,也就不那麼心疼了,貼身的自然要舒適的纔行。

    臨出店,掌櫃的還給送了一塊兒布頭,用來做成小肚兜也是極好的。

    到了菜市場,楚傾言站在賣魚蝦的攤位前:“攤主,這小魚小蝦怎麼賣的?”

    她手指着的是小販挑出來的死魚死蝦,放在簍子裏,都不怎麼新鮮,買回去都是餵雞鴨鵝狗的。

    小販正在忙着殺魚,聞言隨意回道:“三文錢你都拿去。”

    這一簍子少說也有五斤重,她家就十隻小雞,可吃不了這麼多,剩下了還是要扔掉的。

    楚傾言看攤位上的草魚新鮮,不免有些嘴饞,攤位前明碼標價,十文錢一斤。

    亂世之中,糧貴菜貴,肉貴魚也貴。

    “我買一條草魚,這死魚死蝦就送我一斤行不行?”

    不新鮮的魚蝦人不能喫,有人買也是帶回去喂家畜,還常常都會剩下,小販連連點頭:“成,反正這死魚死蝦剩下了我家雞鴨也吃不了。”

    楚傾言挑了一條肥碩的草魚,讓小販上稱量完後宰殺,花了三十文錢。

    一手拎着宰殺好的草魚,一手是餵雞的魚蝦,楚傾言將布莊買的東西塞進了儲物空間之中,也不覺得沉。

    又買了一些蔥薑蒜,楚傾言趕着牛車慢悠悠回了村子。

    將魚頭部分剁碎,混上些麪粉用油炸成丸子,剩下的以辣椒姜蒜燉了半個時辰,整個廚房裏都是魚肉的香氣。

    算起來,來到這裏也有一個月了,只是,小日子一直沒有來,原主的記憶裏也沒來過小日子。

    許是這具身體喫不飽穿不暖了許久,因此才延遲了。

    喫完了飯,楚傾言拿出一把新買的剪刀,對着幾尺棉布發了愁。

    顯然,古代的女人穿的小衣服都是肚兜,小褲子也肥肥大大,不是緊繃的。

    她照葫蘆畫瓢,按照原主的記憶用剪刀裁出形狀,這倒是不難,難就難在針線上面。

    縫了幾針,楚傾言看着歪歪扭扭的針腳,一頓扶額。

    這也縫的太難看了,肚兜她穿不習慣,還想夾層薄棉進去,就這手藝,棉花不漏光了纔怪。

    就想厚着臉皮去找羊倌媳婦,拿了東西還沒走到地方,遠遠的就瞧見楚羊倌家裏聚滿了人。

    院子外面,掛了一盞白色的燈籠,楚羊倌沒撐太久,去了。

    院子內的悲號聲驚天動地,楚羊倌一雙尚幼的女兒抹着眼淚,嚎啕大哭。

    羊倌媳婦頭上圍着白布,摟着大雙小雙,默默的在棺材前擦着眼淚。

    “你這個喪門星!生不出兒子的賠錢貨,現在又剋死了我兒子,看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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