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無聲,便顯得外頭的響動格外清晰。

    他面色微冷,無聲無息的抽動門栓,停頓片刻,而後將房門毫無預兆的推了開來。

    沒用多大力氣,但也足夠將外頭的人嚇一跳。

    “哎喲!”

    外面,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捂着被門撞疼的臉蛋兒,心虛的看了一眼趙瀟譽,爬起來跑了。

    趙瀟譽望向樓下的眸子有些閃爍,語氣卻隨意的很:“看來你的表姐,十分好奇咱們的關係呢。”

    回想一下,楚妙妙污楚傾言與羅鰥夫,與浣紗樓那一次,都被此人看了熱鬧,楚傾言有些尷尬,站的也扭捏:“隨她去吧,那個,你這裏有能遮擋一下的東西嗎?”

    楚傾言聲音低低的,雖然褲子前面看不出什麼,但屁股上肯定是一片紅色,這樣,可出不去門。

    “已經吩咐夥計去買了,稍等便好。”

    當時只顧着窘迫,倒是沒聽清趙瀟譽的吩咐,楚傾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眼睛看他也不是,看別處也不是,尷尬極了。

    “買回來我會付錢的。”

    乾巴巴的擠出這一句話,楚傾言努力將上衣往下拽了拽,但是仍舊蓋不住染紅的褲子,她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不再說話了。

    趙瀟譽聞言,嗤笑一聲,不以爲意的坐下來倒了杯茶,滿室靜寂。

    楚傾言不敢坐下,她盯着腳尖站的闆闆整整,只感到臉上火辣辣的,彷彿有一束目光,緊緊的盯在自己的身上。

    好在,夥計辦事效率極高,不多時,就敲響了房間的門。

    “客官,衣服買來了。”

    趙瀟譽走過去,將門打開一條不大的縫,接過衣裳來,隨後放在了桌子上。

    “換上吧,我去外面。”

    說完,他就輕輕關上了屋門,只剩下楚傾言自己一個人。

    楚傾言得以鬆一口氣,那人面相溫潤如玉,可給楚傾言的感覺,就如同山狼野獸,危險至極,她的預感總不會出錯。

    既然決定要做個普通村姑,這種人還是少打交道爲好,她抓起衣服,摸到這上好的衣料子,心裏是一陣心疼。

    想來,趙瀟譽是不缺錢的,夥計自然不會買身廉價的村姑裝回來。

    她一邊換衣服,一邊心都在抽痛。

    用手帕草草的收拾一下,楚傾言夾着腿姿勢怪異的出了房間,左右一看,卻不見趙瀟譽的人影。

    倒是他身邊的隨從侯在門邊,見到楚傾言,面色糾結的走了過來。

    小金庫怕是要損失一筆,可想到別無選擇,楚傾言搖頭嘆氣:“衣裳多少錢?”

    人靠衣裝,誠豐上下打量了番楚傾言,覺得這村姑順眼了不少,語氣也就緩和許多。

    “我家主子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錢,只是要我帶句話給姑娘,明天,我家主子會上門……”誠豐眉頭擰了擰,似乎是難以啓齒,而後換了個詞彙:“登門拜訪!”

    楚傾言意外極了,有些爲難的扯着衣袖:“這恐怕不太好吧。”

    她還是個未出嫁的,不宜與男人有過多接觸,傳出去,不好聽。

    誠豐面色有些古怪:“我只負責傳話。”

    心裏卻在腹誹,長安城裏多少女人費盡心思只爲見他家主子一面,這村姑也太不識擡舉了。

    楚傾言在樓下大堂裏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趙瀟譽的影子,只好作罷,不大方便的提着裙子往後院去。

    樓下坐着的楚妙妙面色陰雲密佈,她見到楚傾言那一身新衣裳,竟是比她的還要好上一分,心裏頭酸溜溜的,不得平靜。

    因着小日子的到來,楚傾言不敢耽擱,和後廚的大嬸知會一聲,趕了牛車就回去村子。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好在楚傾言早準備過墊着的東西,也不至於太狼狽。

    想是這具身子常年營養不良,現在喫好喝好,小日子也就正常到來了。

    楚傾言記下日子,她今天奔波一天,有些乏累,倒頭就睡。

    過一日醒來,楚傾言將帶血的棉布洗了,心裏有些犯愁。

    古代這東西可不是一次性的,裏面放的是棉花,上下是棉布,洗完了還要再次使用,店鋪裏沒有賣的,還是得自己縫製。

    想着上回買回家的布頭還剩了許多,楚傾言這一早上,就安心在家裏縫製小日子所用的東西,倒是將誠豐的話給忘了個乾淨。

    繡花針有了屬性,繡技一級,雖然不知道繡出來的花是什麼樣子,但是下針還是簡單的很,楚傾言就是閉着眼睛,都能縫好,因此手裏的動作飛快。

    “傾言,在家不。”

    外頭傳來趙媒婆的聲音,手裏的活計是見不得外人的,楚傾言將東西收好在櫃子裏,出去打開了門。

    “趙嬸子,來買東西的?”

    趙媒婆穿着身粗布衣裳,倒是一個補丁也沒有,乾乾淨淨,不像下地穿的,感覺是纔出門回來。

    她笑盈盈的走進屋裏來,熱切的拉着傾言的手,像是有事要說。

    “傾言啊,你今年也十六歲了,嬸子看你是個老實的,打算給你說個媒,你是怎麼想的?”

    趙媒婆可是鄉里遠近聞名的媒婆,能讓她親自上門主動說媒,可是極不易的。

    楚傾言臉頰微紅:“嬸子,怎麼突然說起這事來了。”

    “哎,還不是看你最近受欺負,有了夫家照顧,也就好許多。”趙媒婆嘆口氣,她兒楚立國說玉米苗被拔,再加上最近的事情,趙媒婆也跟着擔心。

    她心裏頭也納悶,分家了之後,楚傾言反而開朗了許多,人也討喜了,心裏也就惦記了下楚傾言的婚事。

    楚傾言看她這樣子,問道:“嬸子,你是不是有看好的人家了?”

    趙媒婆喜得眼角魚尾紋都深了一分:“可不是,我剛從外頭回來,那家小子今年十七歲,幹活是把好手,人長得也不錯,家裏知根知底的,都是老實人。”

    十七歲……

    在古代,這年紀許多都有孩子了,可是,楚傾言穿來之前,可是比他還要大上十歲,這年紀在她看來,就和個毛頭小子一樣。

    她暫時還沒這打算,可是也不好直言拒絕,正在心裏頭斟酌着用詞,外頭的大門突然又響了一下。

    “嬸子,許是有人來買東西了,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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