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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妖怪
我愣了一下，不過並沒有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做過多的糾結。因爲此時的女屍已經爬到我面前了。我要是再不作出什麼反應的話，用不了半分鐘，她可就爬到我身上來了。
“躲開。”蘭把視線從吳鉤子臉上挪開看向我。
我一聽，急忙往邊上一連撤出好幾步。不過即便是這樣，我還是一臉戒備地盯着地上的女屍。生怕她一個拐彎就朝我這邊爬過來。
然而事實上卻是沒有。
女屍並沒有因爲我的躲閃而改變方向。相反，竟然沒有任何停頓地朝祠堂門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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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我跟胖子站在距離祠堂一百多米的石板小路上。蘭和阿麗還有吳鉤子都站在我們身後。而在我們面前的，是那具已經詐了屍的女屍。
看到女屍並沒有可以針對我，我也是鬆了一口氣。這些年雖然對屍體不是那麼敏感了，可既然能躲開的我是絕對不會主動貼上的。
胖子站在我邊上默默點上一支菸抽了一口。然後眯着眼睛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祠堂，又回過頭看看我。問：“我說，這大半夜的不睡覺，造門幾個大活人就這麼幹看着？”
我伸手從胖子嘴上把煙拿過來叼上。這時候我需要一些尼古丁的刺激。
胖子扁着嘴白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什麼，然後重新掏出一支菸點上。
煙抽完的時候女屍已經爬出挺遠的距離了。胖子把菸頭往地上一丟，擡腳踩上碾了碾。然後叉着腰看了看天，說：“這麼等下也不是辦法——這娘們也不知道要哪裏。乾等着她爬怕是等到天亮了也沒個結果。”
我也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然後掏出手機解開屏幕看了看。
快要凌晨四點半了。這個地方是鄉下，再過不久又要有人起來幹農活了。這要是被別人看到屍體大半夜的詐屍了，那還不得被嚇死。
想了想，剛想要對胖子說要不挖個坑埋了算了。誰知道身後一隻沒有說話的吳鉤子忽然冒了出來。
“能詐屍的屍體，要麼就是受周圍戾氣太重影響的。要麼就是有什麼願望沒有達成。”吳鉤子說。“這村子雖然不是什麼風水寶地，可也遠遠沒有達到能讓屍體詐屍的條件。”
“所以說就只有第二個原因了？”我接過話問。
吳鉤子點了點頭。一旁的胖子忽然指着石板路盡頭模糊的黑暗問道：“等會——這條路是不是直接通到村尾的啊？”
我稍微回憶了一下白天的情形，點了點頭。胖子一拍大腿，叫道：“哎我靠——這娘們會不會是想回家啊？她家不就是在村尾麼？”
聽到胖子這麼說，我也感覺有點道理。就順着石板路往前看。可是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
屍體死而不僵反倒詐屍，而且詐屍的原因僅僅是爲了回到家裏？雖然理由說得過，可這未免也有點太矯情了吧？況且着女人還只是被拐賣到這裏來的，她的家根本就不在這裏。就算詐屍是爲了回家，那也是回自己真正的家纔對吧？
“你們說她放不下的會不會是家裏的什麼東西啊？”胖子忽然說道。
我皺了皺眉。沒等我說話，胖子就繼續說：“比如說衣服晾在外邊沒收？又或者說廚房裏還坐着水？或者是小孩子出玩還沒回家？或者——”
“等等！”我出聲打斷他。“你說什麼？”
胖子一看我急了，連連擺手：“哎，幹什麼呢——胖爺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隨便說說的嘛，這麼認真幹什麼。”
我步步緊逼，看着胖子的眼睛：“你剛纔說的，是不是有小孩出玩還沒回來？”
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眨了眨，然後點點頭。
我退後幾步和胖子拉開距離，然後扭頭看已經漸漸爬遠了的女屍，嘆了口氣，問胖子：“你跟我叭叭的時候，不是說這女人還有個大胖小子麼？而且那個小子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從來沒有出現過，要麼就是被人偷偷送出村了。要麼，就是一直被藏在屋裏沒人看到過。”我說。“她是被拐賣到這裏來的，也就是說沒人會幫她把孩子送出。所以只剩下第二種可能了。”
吳鉤子和胖子不約而同看向我。胖子摸了摸腦袋：“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小孩現在有可能還在屋裏。而這女屍詐屍就是因爲放不下屋裏的小孩？”
我點點頭：“很有這種可能。”
“不對吧？這麼多年過了，大胖小子早他麼長成胖爺這體型了——難道整天就被關在屋裏不讓出門啊？這不是非法拘禁麼？”
“不管是什麼理由，這個解釋是目前爲止最靠譜的了。”吳鉤子說。說完看了一眼已經在幾丈開外的女屍，說道：“你們現在先她家裏看看是什麼情況。趁着天沒亮，我先把屍體處理了送回祠堂裏。要不等天亮了就要被發現了。”
我和胖子點了點頭，招呼後邊的蘭還有阿麗先離開了。
對於這個村子，我們是陌生人。我們剛到這裏村裏就死了人，雖然死的是個瘋子，可畢竟不太吉利。村子裏能收留我們就已經算不錯的了。這要是再讓他們發現我們更一具會詐屍的女屍在一塊，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見到我們走遠了，吳鉤子走到女屍邊上，蹲下來看着還在努力向前爬着的女屍。忽然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這一輩子要是還有什麼事情放不下的，在下面給我拖個夢，我幫你辦了便是。”
說完吳鉤子右手探出，拇指和食指輕輕搭在了女屍後頸處。
隨着手上青筋暴起，脊椎發出“克拉”一聲脆響，緊接着女屍嘴裏“咕嘰”一聲悶叫。手腳動彈了幾下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走吧，下輩子罩子放亮些，別在相信別人了。”吳鉤子搭起女屍一隻手猛地往肩膀上一甩，整具屍體就被甩到了背上。
“這人心啊，最不可信了。”一向不喜歡說話的吳鉤子幽幽嘆出最後一句，揹着女屍消失在了朦朧的天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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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尾雖然被村民們視爲禁地，可畢竟村子就這麼大。一條路能夠直接從頭走到尾。我們幾個人加快了速度之後用了不到十分鐘就來到了女人的家門口。
這是一座茅草屋。
都他媽的二十一世紀了，在距離人類文明這麼近的一個地方，竟然還有人住着茅草屋。可想而知這座屋子的主人地位卑賤到了什麼地步。
屋子門口是一片籬笆圈出來的院子。院裏除了黃土之外什麼都沒有。這跟我想象中種滿了各種瓜果蔬菜的景象天差地別。
胖子撿了個小石子丟了進。石子打在門上發出一個響聲，旋即便沒了動靜。
“沒狗。”胖子伸出頭看向院子裏。
我擡頭看了一眼天色。清晨五六點的天色亮的最快了。十分鐘之前我們還只能模糊的看清路，現在卻已經能完全看清了。
“動作快點。”我對胖子說。
“哎，看胖爺的。”胖子應了一聲，對後幾步一個衝鋒，緊接着跳起來落地一個前滾翻，帶着一片灰塵悄無聲息地落到了院中。
胖子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做了個稍等的手勢。然後矮着腰來到窗口邊上，伸手輕輕撥開一條縫往裏面看。
幾乎是在看的同時，我就發現胖子的臉色白了起來。
三秒過後胖子回到我們面前，隔着籬笆看着我。臉色有些難看。
“阿誠，”胖子說。“這裏面怕是養了一個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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