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及身,目光深邃。
“怎麼着?劃個道下來?”旱爺敲了敲煙煙桿,看着青年說道。
“香火倒是厚重,性質純和。百年成精,人性通達。”青年微微一笑,卻是讓旱爺臉色變了變。
這當面挖跟腳的事情,着實讓人難看。
他看不清道人的虛實,既然看不出,那道行肯定還在自己之上,不過也不是很擔心,畢竟,月前的那個道人道行也在自己之上,還不是被他給趕走了?
心裏還有些打鼓的時候,卻又聽那道人說道,
“本來聽到這裏天雷擊山,疑似有妖物成精,所以一來看看。
妖物倒是沒見到,倒是見到了靈物有些意思。”
鼠神,就是旱爺,一頭老鼠成精。亦或者說,是一隻靈鼠,名爲尋靈鼠。
尋靈鼠算是低階妖獸的一種,但更多時候,卻是被稱作爲靈鼠,而不是妖鼠,或者鼠妖,在修行界,更多地還是將尋靈鼠當做妖寵。
因爲尋靈鼠天生對於各種靈力比較敏感,是尋找一些天地靈物的好手。
本來,尋靈鼠是難有突破到築基層次的,但是這尋靈鼠不知得了什麼造化,被此地村民供奉了起來。
近百年日夜供奉,香火催神,竟然讓這樣一隻尋靈鼠打破了血脈極限,發生了蛻變,生生變成了一隻擁有香火功德的鼠神。
旱爺冷笑,“怎麼,想捉我回去給你們沒日沒夜的尋找靈物?
可惜老爺我過慣了這清閒的日子。”
道人也不理會旱爺的諷刺,他對於香火道還是覺得很有意思的。
香火,在他記憶裏,應該是一種願力,或者說是某種執念。最常見的應當是一些寺廟了供奉的大佛。
但那是供給一些高來高去不見影的佛祖菩薩。
執念這東西,最是複雜。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影響不一。而這些執念,也同樣會影響供主感官。
但是看着靈鼠,似乎一點兒也不受影響的樣子,怡然自得,空閒了就坐在門口吧嗒着吸口老煙,與人無異。
看着祠堂內,那鼠神泥塑中,殘留着一股雷火之力,但在那幾乎源源不絕的精純願力下,逐漸的修復。
而在李墨海眼裏,山下那百餘戶村名的家中,願力如涓涓細流通過看不見摸不着的通道,流向這鼠神祠,補充着鼠神泥塑消耗的願力。
鼠神祠已經於這五家村在長達百年的供奉中,已經連成了一體。
這因果關係着實有些大。
李墨海也沒想除去,畢竟,有因纔有果,一種互利互惠的關係在其中也是自然而生。
鼠神祠庇護這一方村民,而村民,也通過立祠,供奉香火,爲其遮掩妖身,助益修行。
妖也有好妖,這一點,李墨海從不否認,也從不排斥,如果真要排斥,那麼,他李墨海,纔算得上是這天地第一妖。
這是否定了自己的跟腳。
除妖務盡是不可能的,除不去的。
但是扼制不守規矩的妖魔鬼怪,這確實必須的。鼠神祠就很好地做到了這一點。
方圓數十里,這五家村也算是安泰,這裏面要說沒有這靈鼠幫襯,卻也是不大可能。
山野多妖異,最易滋生古怪。但古怪都被靈鼠給除了,自然就只剩下安泰。
旱爺也是人精,看出道人似乎沒有動手動意思,雖然依舊警惕,卻也就這般隔着十餘米的交談了起來。
聊了許久,李墨海離開了鼠神祠。
只剩下旱爺又坐在祠堂堂口前,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起老漢煙。
忽然又停了下來,沒好氣的喊道,“你拿倆小子,縮頭縮腦的,看也看夠了,還不滾蛋。”
一堆碎石後邊,卻正是那兩個本來下山,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摸回來的守正與守時。
“旱爺,那人是誰啊,我老遠瞧見那身形,不像是咱村裏的呀?”守正開口詢問道。
他們就見着人轉過山後走了,卻是沒見着人是怎麼來的。這麼一個陌生人,他們也有些好奇。
“哼,那是老子的大孫子,不行嗎?”旱爺罵罵咧咧了一句。
轟隆!
晴天霹靂盛一聲響!
一道拇指粗細的青雷憑空而降,正中旱爺腦門。
“喲,旱爺,旱爺,您怎麼樣啊?”
守時守正連忙擁了上去,哪裏還顧得了危險了。
旱爺仰天直挺挺倒下,許久才緩過神來,一口煙氣從口中吐出,怕不是憋壞了。
“旱爺,這哪來的雷喲?這天氣也是見了鬼了!”守時也是叫罵,給老傢伙順順氣。
守正若有所思,拿着隨身的水壺給老傢伙灌了一口。
旱爺緩過氣來,檢查了一下,只是簡單地一些皮肉傷,無損根基,就是灰頭土臉的疼了些。
嘴裏卻是硬挺着,“沒事,就是被那……”
感受着腦門隱隱作疼,最後那倆字,還是給憋了回去,鬱悶歸鬱悶,但奈何自己偏要去嘴賤,也是自討苦喫。
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本事,跟人家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拳頭沒人家大,還要裝大爺,這就是下場。
李墨海笑了笑,叫你丫嘴賤。
山泉咕咕,清冽的泉水從山上流淌而下,這裏有一個小山村。
村裏人煙皆無,雞犬無聲。
李墨海神情冷漠,來到一處地下暗河,泉水的源頭,便是這一處暗河。
暗河下有一寒窟,一頭寒蟒正匍匐大睡。
這也是正常的妖物的修行方式,通過沉睡自然吞吐天地能量,積蓄力量,完成自身的蛻變。
像是那頭靈鼠一般,閒的給自己守祠的還是十分少見的。
在寒蟒旁邊,十餘個村民,被凍成了冰棍一般。屢屢怨念成風,卻被那寒蟒張嘴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