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殿門口,他轉身對身後之人道,“所有人都回去。”
平實的語調,卻讓人不敢違背,只有常年發號施令的人,才能把如此平淡的一句話說得猶如千鈞壓頂。
慶王夫婦和大公主暗暗相顧,面色不甘,卻又不敢違拗肅親王的命令,只得帶着金羽衛退到院外。
南宮丞沒有進殿,也沒有退走,而是追着一抹暗青衣襟到了梅園,“滾出來。”
盛開的紅梅樹後露出一張帶着笑意的稀世俊顏,“有良心沒有,要不是我替你解圍,你這會兒還在跟金羽衛糾纏呢。”
“你去請的皇伯公?”
“不然還有誰?”
兩人走到一起,互相撞了撞臂膀,終於都露出了笑意。
“裴馭,好久不見。”
“南宮丞,好久不見。”
……
白晚舟聞到了一股氣息。
死亡的氣息。
太后面如金紙,緊閉雙眼縮成一團,偌大的鳳牀把她顯得越發瘦小病弱,半白的花發毫無光澤,像一把草鋪在牀頭。
“都有什麼症狀,什麼時候出現的?”
周嬤嬤抹着眼淚道,“昨兒晚上用完膳後就說不舒服,上吐下瀉,一開始只以爲是受涼了,喊了太醫進來熬了溫補的藥水喝了,誰知道半夜開始喊腹痛難忍,漸漸地神智就不清楚了,胡說了一會就昏迷過去。”
阿斯綜合徵,典型的砷中毒現象,有人給太后下了砒霜。
“周嬤嬤,給我準備一盆溫開水,一碗食鹽,十個生雞蛋,把蛋清挑出來,再給我一壺牛乳。”
周嬤嬤立刻準備好,白晚舟把鹽和在水裏,捏住太后的鼻子,就往她嘴裏灌。
灌進一碗鹽水,又用食指和拇指伸進太后口中,捏住其舌根,咽部受了刺激,太后哇的一聲往外吐了出來。
肅親王自打進來,就一直坐在牀腳的小杌子上,不發一言,直到見太后大吐,才起了身,滿臉焦急對白晚舟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催吐。”
白晚舟雖然有點怕肅親王,但她有個特點,只要一進入工作狀態,她就是整場的王,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會有她的氣勢高,想活命,就得無條件信任她。
此刻,這種氣焰就飄浮在她頭頂,肅親王也被她鎮住了,搓着手重新坐了回去,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太后的臉。
白晚舟反覆催着太后吐了七八次,把一盆水都用完了,才端起蛋清,對着太后又是一通灌。
太后雖然昏迷着,卻難受得直哼哼,肅親王的手越搓越快,卻不敢打斷白晚舟。
喂完了蛋清,白晚舟已經渾身大汗,也沒力氣再扶太后了,見肅親王離得近,便吩咐道,“過來替我扶着太后。”
肅親王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喊自己,扶着牀棱起身,將太后靠在自己胸口,卻也是渾身虛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