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留下幫忙照顧,替南宮丞擦淨了臉,心疼道,“好狠的心啊,這一刀,是衝着淮王的命來的。”

    白晚舟累得很,擁了一牀被子縮在櫥角,問道,“鮑氏是什麼人?”

    周嬤嬤嘆氣道,“可憐人罷了,太后賞了她家人百金,夠他們衣食無憂了。”

    太后這一招,是用一個無辜的廚娘替白晚舟擋了刀,就像晉文帝想用她替南宮丞擋刀一般。

    見白晚舟不說話,周嬤嬤溫柔的撫了撫她的長髮,“權力之下,埋的都是森森白骨,正所謂一帝成萬骨枯。你也不必太過自責,鮑氏乃是自願,她的孩子重病,急需這筆錢。”

    白晚舟還是感到無力,就算自願,也不是剝奪他人性命的理由,先拔了舌頭再杖斃,鮑氏死之前,一定很痛苦吧?

    她也是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宮廷之鬥,絕不只是脣槍舌劍。

    勝者王,敗者死,而且會死得很慘。

    南宮丞一直昏迷,白晚舟給他吊上了營養液和消炎藥,半夜,他還是不可避免的發起了高燒。

    蒼白的額,熾烈的溫度,彷彿在燃燒身體所有餘溫,怕太后擔心,白晚舟和周嬤嬤都沒告訴她,兩個人輪流替南宮丞擦酒精降溫。

    下半夜,周嬤嬤去歇息了,只有白晚舟一個人,她一邊看着吊瓶,一邊打盹。

    突然,燈影下出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白晚舟腦袋往下銃,一下子銃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地上的影子,正嚇得要大喊,嘴巴已經被人捂住。

    “噓!是我!”

    來人把腦袋探到白晚舟面前,一張放大的臉,嚇得她頓時就清醒了。

    裴馭,這傢伙,每次都神出鬼沒。

    “跑這裏來做什麼?”

    “我老鐵半死不活的,我不得來看看啊。萬一真的不治,這遺產啊遺孀什麼的,不得幫他照顧照顧。”

    白晚舟沒有好臉色道,“那幹嘛不光明正大的來,大半夜是要嚇死誰?”

    “不不不,不能叫太后看見我,要不她老人家又得念得我耳朵起繭。”

    白晚舟微眯起眼睛,饒有興味的看着裴馭那張美得讓女人都自慚形穢的臉,“太后竟然會對你念經?你到底是什麼人?”

    裴馭摸了摸下巴,“阿丞沒跟你介紹過我?”

    白晚舟搖頭,“顯然沒有。”

    裴馭惱火得很,“枉我爲他奔前走後的,他竟然跟老婆提都不提我一下。”

    “他雖然沒跟我提起過你,但是一定跟你說過我們關係不好。”

    裴馭想起昨夜南宮丞還在說和離的事,嘿嘿一笑,“你還是等他醒了,自己跟他打聽我吧。”

    “他要是死了,我還就不能知道你是誰了?”

    “呸呸呸,你肯定能救活他。”

    “我可不敢打這個包票。”

    裴馭美目流轉,滴溜溜的小眼神在白晚舟身上一溜,“你就這麼盼着他死?他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以爲天家的寡婦還能走得出皇城?你還是盼着他點兒好,至少把他弄醒給你把和離書籤了。否則你這一輩子生是南宮家的人,死是南宮家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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