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泊吞了吞口水,朝不遠處雲旗所在方向看去。
也不知巧還是不巧,雲旗此時也是回頭,兩人視線相對。
接着雲旗露出似五月春風般溫暖微笑,朝明泊抱拳,周正行禮。
不來這一出還好,看到雲旗那幅欠揍模樣,明泊只覺得急火攻心,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雲旗當然是故意的。
他就喜歡看對方明明被餵了屎,還不得不往肚子裏咽的樣子。
正如雲旗所想,明泊咬牙切齒,卻拿自己無可奈何。
總不能說自己這名單跟自己安排的不一樣吧?
明泊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勞元良,你丫是分不清東西南北嗎?
只是明泊強壓下心頭那股燥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那麼失態。
東擂那羣弟子,要麼是天賦卓絕,功力不淺,要麼是背靠大樹,背景深厚。
不過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有弱點就好辦。
就像青竹峯那個死胖子。
今日比試只賽一場,他既然能收買北擂的人,就不愁拿不下東擂的人。
更何況,就算真的光明正大比試,自己也不一定會輸。
倒是雲旗,勞元良腦子雖蠢,分錯了擂臺,可別忘了,他可是今年比試的主持。
等比試開始,只用一句話,勞元良就能讓雲旗滾蛋。
想到這兒,明泊再次勾起嘴角。
雲旗啊雲旗,你就趁現在多笑一會兒吧。等會兒第一輪就被拿下,有你哭的時候。
就在他思慮時候,擂臺之上大角峯執事又一揮手。
四位擂臺主持,飛身直落東西南北四座擂臺正中。
在場弟子,按照對戰名單順序,向各自擂臺走去。
雲旗也邁步,隨人流走向北擂。
擂臺之上,勞元良神情莊重,雙手負於身後,一副道骨仙風模樣。
只是雲旗看到他這幅樣貌,卻忍不住想笑。
“聽我點名,各峯弟子按峯名分列。”他沉聲開口,目不斜視,“劍峯,齊飛。”
“到。”
“火葉峯,石樂志。”
“到。”
……
勞元良口中不斷念到弟子姓名,各峯弟子也都一個接一個來到自己山門所在位置。
無量峯,劍峯,天冶峯,人頭攢動。
火葉峯,大角峯,小角峯稀稀拉拉,卻也不至於找不到同門。
唯有兩處,空空蕩蕩。
一處山門無人能入,一處山門無人願入。
擂臺之上,勞元良看到下一弟子姓名,眼神閃爍。
他頓了頓,聲音稍稍揚起幾分:
“青竹峯,雲旗。”
話音落,原本還在小聲交談的各山門弟子,齊齊噤聲,不約而同看向一處。
北擂臺,頓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到。”
雲旗昂首挺胸,中氣十足。
他大可以按平日模樣,隨隨便便應上一聲。
只是“雲旗”二字前,還多了三個字。
他既然出了青竹峯,便是青竹峯的臉,別人怎麼看他都無所謂,可青竹峯的面子,師父和師兄的面子,不能折在他身上。
雲旗就這麼昂首邁步,不疾不徐,走向那處空無一人的空地。
在場弟子視線,如影隨形。
勞元良繼續宣讀弟子名單,可在場衆人卻早已不在乎臺上說了些什麼。
“這雲旗推得動天磨,淨玉道人親自帶回山門,怎麼不去天海峯?”
“誰知道,怕不是推動天磨是假的吧。”
“青竹峯,那山上竟然有人?”
……
竊竊私語,不絕於耳。
只是雲旗聽來聽去,只覺得聒噪。
“各弟子已確認,規則相信大家都已清楚,我不再贅述。只是強調一點,門內比試並非廝殺,諸位也都是同門師兄弟,切磋爲主。若是有誰爲贏不擇手段,逐出山門,絕不留情。”
勞元良環顧在場弟子,停頓片刻,沉聲開口:“比試開始。第一場,青竹峯雲旗,對陣火葉峯石樂志。”
雲旗一愣,接着看到勞元良有意無意看了自己一眼。
他心中瞭然,卻仍是裝出一副無知模樣,一抱拳,快步走上擂臺。
擂臺對側,一身材魁梧弟子翻身上擂,用力錘了錘自己胸口,沉聲喝道:“在下火葉峯石樂志,請賜教!”
雲旗看他那幅愣頭愣腦莽夫模樣,只覺得這人名字起的是真不戳。
“你二人一靈脩,一體修,不需兵器。”勞元良從懷中取出一盞沙漏,“時間到之前,一方認輸,或者時間到後,由我覆盤比試,判決勝負。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
臺下弟子,皆是目不轉睛看着雲旗。
他們也想知道,這推動天磨的傢伙,到底是名副其實,還是徒有其表。
雲旗朝對面石樂志抱拳,只是禮還沒行完,只聽一聲怪叫,石樂志竟是已經揮舞拳頭衝了過來。
這等拳速,雲旗話都不會說時候就能輕鬆躲開。
只是他並未立刻閃身,而是等對方拳頭幾乎到了胸前,纔將將閃過。
石樂志一擊不中,揮拳再打向雲旗面門。
他雖是靈脩,可鳳初境還不能養出靈物,自然只有拳腳功夫。
雲旗又退一步,裝模作樣勉強接下那記直拳。
兩人就這麼一進一退,在臺上糾纏了起來,看上去難解難分。
只是臺下稍稍有些眼力的弟子都能看出來,雲旗只是一味防守,連幾記像樣的進攻都打不出來,明顯是被石樂志壓得擡不起頭。
在這麼下去,就算不認輸,時間到了,也是勝負分明。
石樂志入門半年,天資一般,修爲只有鳳初境。
可雲旗卻被這樣的對手壓制。
這推動天磨的弟子,難道就這點水平?
就在所有人都困惑不解時,擂臺之上,石樂志一聲大吼,翻身一記兇狠的鞭腿。
這一腳勢大力沉,不偏不倚,正中雲旗胸口。
在衆人驚詫目光之中,雲旗後退數步,險些跌落擂臺。
“認輸吧,你不是我對手。”石樂志得意洋洋地看向雲旗,揚了揚下巴。
“沒關係,再來。”雲旗只是拍了拍胸口浮塵,臉色有些難看。
一記鞭腿,撓癢都不如,自然不至於讓雲旗露出如此模樣。
只是他臉色難看是裝得。
有些人臉色難看,可是真的。
在場弟子都將視線鎖定在雲旗身上,沒人看到一旁督戰勞元良,一張拉長的老臉鐵青。
石樂志一抹鼻子,再次衝向雲旗。
雲旗深吸一口氣,迎了上去。
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一直到一旁沙漏裏,最後一粒細沙落下。
“時間到。”
勞元良擡手,雲旗和石樂志同時停住身形。
臺下弟子,都不需主持宣佈,心中都已有了結果。
看來這雲旗,只是空有一副皮囊。
石樂志更是喜不自禁,就差抱拳行禮了。
勞元良看了眼雲旗,又看了眼石樂志,頓了頓,沉聲開口:
“勝者,青竹峯,雲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