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啦,什麼“人言可畏”啦,什麼“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啦”,一股腦的全都冒出來了。
這些謠言,簡直比大字報的威力還大,鄭東不禁想起後世那些因爲一些無意間的過錯而被微博人肉的公民們,很多人甚至都因此選擇了自盡。
哎,還好本公子是個有爵位的貴族,想要堵住他們的嘴還是有辦法的,比如說,在天官明天要發行的報紙上,買一塊版面寫上一篇誇讚自己的文章就好了。
只要把輿論引導向有利於自己的一方,那自己在老百姓的眼裏,還是那個活人無數的企業家。
崔詧的審問就交給了杜景儉和李遊道,而宗晉卿的審理就由周興來負責了。
秋官和司刑寺的兩名大佬都明確表示,不需要鄭東在這裏協助調查了,直接回家休息就行,等到他們二人認罪,再去通知自己。
鄭東知道他們是怕自己在這裏耽誤他們辦事,因此就遂了他們的意思,回家睡大覺去了。
這件事已經在洛陽以及福昌,壽安,伊闕三縣鬧得沸沸揚揚,此時朝中再有不懂事的想要出手營救宗晉卿和崔詧二人,那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無論宗晉卿和武則天的關係再好,爲了穩定朝局,武則天也一定會給自己一個答案的。
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的喫一頓飯,睡一場覺了。
一大桌子菜,都是鄭東平時最愛點的,今天廚子也看出了自家公子的疲憊,故意做了這麼多才好讓公子喫飽飯再休息。
沾牀就着,這是鄭東累壞了的表現。
一腳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起來的時候,太陽就快要落山了。
“師父早。”
“早?”駱賓王擡頭看看雞窩頭一般的鄭東,“這都快天黑了,還早呢!”
“什麼?”鄭東揉了揉眼睛,自己分辨了一下太陽的方位,發現果然是在西邊,“怎麼睡了這麼久也沒人叫我一聲?”
“看你太累了,我就讓下人都不要去打擾你。”
“師父,今天十幾了?”
“十九了啊。”
“啊~~~”鄭東抱着頭就往後院跑,“我的教材!”
“這孩子。”駱賓王看着鄭東的背影,無奈的笑笑,又捧起了自己的書。
後院書房,鄭東在桌子上翻來翻去,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壓根就一個字沒寫,哪來的教材。
可惜明天就要上課了,這還什麼東西都沒有,鄭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那些學生了。
這段時間因爲琉璃廠和水泥廠的事情鬧得,自己都沒工夫準備,更別提要組建的印刷廠了。
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熟悉的聲音,“鄭大哥,你在屋裏嗎?”
“誰在外面?”鄭東不耐煩的問了一句,旋即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到門外,“小妹!”
“你怎麼來了?”
“怎麼,兄長不歡迎我嗎?”謝瑜笑盈盈的看着鄭東。
“怎麼會呢,快請進來。”
謝瑜一進屋,發現屋子裏到處都是書頁,紙片,亂七八糟的。
鄭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看我這兩天忙的,都沒工夫收拾了。”
“沒關係,我來幫兄長收拾吧。”
說着,謝瑜就蹲下去要幫鄭東把那些丟在地上的紙片撿起來。
鄭東也不好閒着,也跟着蹲了下去。
一邊撿,鄭東一邊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來的呢?”
“我是跟家父一起來的。”
“嗯,家父說要來當面向兄長道謝。”
“嗨,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對兄長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家父來說,不僅是救命之恩,還挽救整個家族。”
“呃....”
鄭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兩個人都在蹲着,本來是往兩個方向收拾地面的,但因爲滿屋子都是,因此撿着撿着就又轉了回來,最終只剩下書桌前面的一小片地方,兩個都在聊着天,也沒有注意到彼此已經背靠着背了。
“鄭大哥,小妹也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呢。”
“那你要....”
正好從門外吹進來一股風,將鄭東面前的紙片吹到了身後。
風鑽進房間之後,發現前方並沒有出路,於是撞上了北牆又掉了個頭,將謝瑜面前的紙片也吹到了身後。
兩人都下意識的往後轉身,正好撞在了一起。
謝瑜轉身之後發現就要撞上了鄭東,便不自覺的往後躲,但她畢竟是女孩子,腳掌沒有那麼大,這一躲的動作,就要倒下去了。
鄭東眼疾手快,一把扔掉手中已經收攏成團的紙片,拉住了謝瑜的手,幫她穩住了身形。
但鄭東也因爲慣性,湊到了謝瑜的臉上。
“那你要怎麼謝謝我?”
謝瑜的臉上的紅色瞬間從雙頰暈染開來,一直紅到了耳垂。
怔怔的盯着鄭東的眼睛,就那麼盯着。
被鄭東拋飛的紙片在空中散開,此時就像是雪片一般,簌簌的往下落,將兩個人籠罩在裏面。
“鄭大哥,我...”
“噓....不要說話。”
鄭東伸出手指抵住嘴脣,癡癡的看着謝瑜的眼睛。
半晌,鄭東都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謝瑜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握在鄭東的手裏,連忙掙脫開來,“鄭大哥,我腳麻了。”
“那我抱你起來。”
“不用!”謝瑜連忙擺手拒絕,“我只是想讓鄭大哥你先起來,好讓我緩一緩。”
“嗷,對不起,是我的錯。”鄭東連忙躲開一步,開始收拾剛纔被自己扔出去的紙片,不時的偷看一眼謝瑜。
鄭東還是第一次認真的看謝瑜的臉,果然,女孩嬌羞的樣子最吸引人了。
謝瑜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只好轉過身去,躲開鄭東的眼神。
認識了這麼久,加上從去年中秋到端午前一直在一塊相處,謝瑜從鄭東身上發現了越來越多的閃光點。
有時候,謝瑜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鄭東,有時候又覺得鄭東像個小傻子。
這些事埋藏在謝瑜的心裏,一直不敢說出來。
直到重新見到父親,謝瑜便把這些事都告訴了父親。
謝維楨雖然自己不擅長這些兒女情長之事,但對於男人想要什麼還是知道的不少,於是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女兒。
這纔有瞭如今開了竅了謝瑜,自然對鄭東有了更多的吸引力。
而鄭東也是個鋼鐵直男,之前在杭州,揚州之時,哪裏懂得那麼多心思,只會說一些爛俗的騷話,其實根本沒有作用,甚至還會讓人反感。
但當時的謝瑜被鄭東的才氣衝昏了頭啊,也沒覺得鄭東不好。
那時候的鄭東也是個愣頭青,再加上當時一心想着如何活下去,自然就對謝瑜的攻勢完全免疫了。
兩個人就這麼稀裏糊塗的認識,稀裏糊塗的在一個院子裏生活了許久,在程伯獻和秦晙看來,這就是天生一對,但他們卻什麼感覺都沒有,特別是鄭東鄭鋼鐵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