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紓現在只靠單腳站立在位置狹窄的窗戶邊上,小手緊緊扒拉着牆邊,生怕自己掉落下去。
都是言敘害的。
沈紓語氣不怎麼好,不仔細聽,都能聽出她埋怨的語氣。
然而,言敘只緊張地關注着她的動作,一瞬也不敢鬆懈。
突然聽到她這句話,一時間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沈紓見他還站在原地,又提高聲音,喊了一聲:“言敘!”
言敘這纔有了反應,緩緩上前走了幾步,聲音有些不確定:“你剛剛說,讓我扶你下來?”
不是要跳下去,離開他。
“不然呢?”沈紓無語地回了他一句。
她身子已經探了出去,面朝外面而戰着,左腳微轉,嘗試着自己下來。
只是,她才微微動了一下,立馬就覺得膝蓋跟腰間一緊。
下一秒,人已經被言敘用抱小孩的的姿勢抱了下來。
落地之後,言敘沒有鬆開,雙臂換了動作,將沈紓緊緊圈在懷中,黑眸緩緩闔上。
他將頭埋在沈紓的頸窩,靜靜站着,也不說話。
沈紓感覺手上的動作力道加重,像條沉沉的鐵鏈,箍得她不舒服。
她身子扭動了一下,沒好氣地開口:“你是想勒死我,好繼承我的螞蟻花唄嗎?”
言敘楞了一下,手上放緩了力道,只是,一張臉卻陰沉得可怕。
“你說得對,我確實攔不住你。”他微微擡頭,聲音有點悶,又有點啞。
其實,要是知道沈紓會跳窗的話,言敘不會攔她。
過了幾秒,言敘鬆開了沈紓,將她帶到一旁的沙發上,一言不發的打開一旁的藥箱。
沈紓看着他的動作,不解:“你想做什麼?”
不會還要關着她吧?
“你剛剛還說關不住我的。”沈紓聲音冷冷的。
聞言,言敘拿藥的動作一頓,過了一瞬纔不動聲色地接上。
他輕輕牽過沈紓的手,眉眼沉沉:“想走,就乖乖聽話。”
沈紓本來還想反抗,結果下一秒就感受到手腕處一涼,很舒服。
她就停下了動作,乖乖讓言敘上藥。
“腳扭了?”言敘單膝跪在地上,將藥瓶放回原處,皺眉看向她。
剛剛沈紓走路的時候,有些不對。
“嗯。”沈紓也不扭捏,點了點頭。
隨後,又繼續抱怨:“還不都是你,要不是你關我,我至於爬窗戶嗎?”
“還有。”沈紓想了想,又繼續開口:“你那窗戶旁邊放着一個鐵梯,是生怕不會遭賊嗎?”
也真是巧,她打算爬窗,結果窗戶旁邊就有一道鐵梯,直達一樓,方便得有點過頭。
然而,言敘卻只注意到她說的爬窗。
原來不是要跳窗。
言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微微搖頭。
也是,這裏是十六樓,誰會選擇跳窗逃生。
而且,那窗戶旁邊的鐵梯,不就是他自己命人加上去的嗎?
言敘低着眉眼,沒有說話。
他住的每個地方,窗戶旁邊都有一個鐵梯。
因爲他知道,沈紓最喜歡做這種事情,怕她受傷,言敘還特意在鐵梯上裝了防滑套。
“我叫人過來給你看看。”言敘收回思緒,緩緩起了身,出去了。
這次沈紓倒是聽話,沒有走。
一是因爲她腳動不了,二是因爲她現在確實跑不出去了。
沈紓無奈地嘆了口氣,無聊地開始打量房間裏的陳設。
現在開了燈,房間裏的氛圍又變得不一樣了。
裏面的裝潢與言敘寒涼的外表嚴重不符,皆是一下清新的淡色調。
甚至還有梳妝檯,連衣櫃都是淡淡的黃白相間,地上隨處鋪滿了地毯,踩在上面軟綿綿的,很舒服。
總之,看起來還算溫馨,並沒有言敘身上的那種薄涼與森冷。
沈紓視線一轉,突然瞥到不遠處的一個盒子。
那是她剛纔不小心撞掉的。
沈紓想了想,還是單腳跳着過去了。
畢竟東西是她弄掉的,不幫人撿起來的話,好像也說不過去。
只是,在看清裏面掉出來的東西時,沈紓楞了楞。
盒子沒有鎖,掉到地上,邊緣處隙開了一道口子,一張粉色的紙張掉了出來。
也不怪她,這張紙有點熟悉。
沈紓拿起來看了兩眼,然後楞了楞。
這是一封情書。
最關鍵的是,是她寫的情書。
沈紓記得,高二的時候,與徐慕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她選了大冒險。
內容就是給高三的第一名寫一封情書表白。
沈紓記得她明明送出去了,怎麼會在這裏?
她有些不解,視線瞥到地上的盒子,再次蹙眉。
想了想,沈紓沒按捺住,直接將盒子打開了。
然後,她的表情由不解變爲驚訝,由驚訝再轉化爲錯愕,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盒子裏面的東西她很熟悉。
各式各樣的筆蓋,髮夾,皮筋,釦子還有橡皮擦……
裏面還有很多,都是些女生的小玩意兒。
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她的。
沈紓楞了楞,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就說,當年老是丟筆蓋,丟橡皮檫的,原來是到了這裏。
等言敘帶着言月進來的時候,沈紓已經將盒子蓋好,放回了原處。
言月幫她拉了筋,又上了藥,什麼話都沒有多說,就退了下去。
“言敘。”等人走後,沈紓才輕輕叫了聲。
言敘居高臨下地睥睨她,無聲詢問。
沈紓想了想措辭,才繼續開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認識我的?”
言敘聞言,先是蹙眉,隨後看到那個被人動過的盒子,突然就瞭然了。
“有段時間了。”他如實回答。
大概是在兩年前。
果然,沈紓又繼續接話:“是不是早在那次的外公那裏,你就認識我了?”
她就說,言敘怎麼一上來就對她那麼好。
又是投資《雲定九巔》,又是直接讓沈家軍院選拔全員晉級的。
原來早就對她上心了。
“那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沈紓問的直接,也不害臊。
靜默幾秒。
“嗯。”言敘點點頭,安靜得不行。
見他點頭,沈紓揚眉,倒是沒想到他會承認。
畢竟,像他這般身份的人,肯定是要面子的。
“那……”沈紓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當時許卿學長突然轉學,也是你做的?”
許卿就是她當時寫情書表白的那個。
當時,她送完情書,當天晚上吧,許卿就轉學了,她一直都覺得蹊蹺。
這會,言敘沉默了許久。
但最後,還是頷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