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禾，剛剛乾架的時候，沒有傷到你哪裏吧？”
沈春禾輕輕搖了搖頭，一旁扶着下巴的馮煜卓，忽然輕笑出了聲：
“沈小姐，您的這位朋友……”
“還真是有趣的緊。”
“你有興趣？”
沈春禾想都沒有想，脫口而出。
見馮煜卓暫時沒有回話，沈春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尷尬地微笑，又向馮煜卓發出了疑問：
“我挺好奇的，你跟你哥……都是怎麼認識我的，難道都是因爲宋秋冉？”
爲了確定一下面前的這個馮煜卓，他的取向是不是也挺小衆的，沈春禾打算直接問清楚。
馮煜卓還只是輕笑，淡淡地回了一聲：
“嗯。”
嗯？！
他“嗯”這什麼意思，難道是說……
兄弟兩個都愛慕那個人間妖孽宋秋冉？
沈春禾不寒而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而緊接着馮煜卓便邀請兩人到包間小敘一番。
一邊引着兩人往屋內走，一邊說道：
“是我的長兄說，宋先生是他的摯友，所以……”
“宋先生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
聽到這裏，沈春禾才終於放下心來。
“那你……是見過我照片？”
馮煜卓肯定地點了點頭：
“宋先生的照片，和您的……我都有幸見過。”
不得不說馮煜明這人，還真是深明大義得很，整得好一齣可歌可泣的愛屋及烏。
那一頓飯下來，沈春禾跟施然都沒怎麼喫。
一個是因爲擔心過敏，一個是因爲沒有什麼心情。
等兩人出門的時候，馮煜卓還說什麼也要讓倆人收下，他親手製作的飯後小甜點帶回家。
兩人實在推脫不了，於是特別不好意思給人家店裏帶來麻煩的施然，趁着馮煜卓跟沈春禾拉扯的空隙，用微信掃了門口的付款碼，轉了一千塊錢過去。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施然驚喜地收到了一條好友驗證。
“您好，施然女士。”
施然先是一驚，接着迅速拎着手機，把屏幕湊到沈春禾跟前，大喊大叫。
“沈，沈春禾，你看看，是不是今天那個日料店老闆？”
沈春禾眯起眼睛對着那頭像看了半天——
就一株陶土盆的日本鈴蘭，其餘的信息，啥也看不出來。
施然的手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通過了驗證。
沈春禾輕飄飄地瞄了一眼施然的屏幕，嘴角露出得意的輕笑。
她懶洋洋的屁股捱上沙發，剛拿起手機，就是一陣猛烈的震動。
沈春禾半眯起眼睛，瞧着屏幕上的那一個號碼，直接按掉掛斷，隨手扔進了沙發和坐墊的縫隙裏。
想讓她一個已經下了班的社畜，藉口去加班？
他宋秋冉還是想想比較好。
而緊接着，施然的手機，緊隨其後，跟着響了起來。
看着那一串特別吉利的“666”和“888”，施然轉過身，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春禾。
沈春禾伸手就要奪過來掛掉，但品嚐過宋秋冉狠毒的施然，出於靈魂深處對於宋秋冉的恐懼，還有內心的理智，她最終還是決定接通了宋秋冉的電話。
聽筒那頭，傳來宋秋冉有氣無力的怒吼。
“快讓沈春禾那個女人來1503……”
“我只給她十分鐘……”
沈春禾一聽，不樂意了，對着施然的手機屏幕就高聲叫喚起來：
“讓我去你公寓？”
“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看着沈春禾那劍拔弩張的架勢，如果宋秋冉在她的面前，恨不得那唾沫星子都能飛到他臉上去，才解氣。
果然，在沈春禾的一頓超強輸出之後，宋秋冉那邊徹底安靜了。
正當沈春禾以爲宋秋冉終於消停了的時候，電話裏突然傳出什麼東西從高處落下的聲音。
其中，還不乏玻璃器皿摔在地磚上，越來越清晰的碎裂聲。
更瘮人的是……
三隻貓咪淒厲的叫聲，輪番上陣，瞬間刺破沈春禾本就敏感的耳膜。
施然一臉茫然地看向沈春禾，嘴角不自覺地抽搐着：
“春禾啊……”
“宋秋冉不會暈倒了，然後被貓給吃了吧？”
“三隻呢，還有隻賊能喫的……”
“大。橘。貓。”
沈春禾眼睛忽而瞪得老大，心裏也跟着施然那天馬行空的想法，一起變得驚恐起來。
而施然的那句“宋秋冉被貓吃了。”，在她的耳邊持續響了一路，坐在開往1503的出租車上，滿腦子都是宋秋冉被三隻貓分食的慘狀。
鼓足勇氣上了樓，面對三年沒碰過的密碼門，沈春禾突然有些恍惚。
她緩緩地用指尖碰了碰數字鍵盤，迅速地按亮了一串數字。
門“啪嗒”一聲彈開了。
竟然……
還是她的生日。
沈春禾忽然覺得有些殘忍了。
在她不在的這三年裏的每一天，宋秋冉就這樣每天一遍遍地輸入着她的生日，然後躺在短暫地殘留着她的氣息的家裏，呆坐一整日。
屋裏頭的貓咪，輕輕地叫了一聲，將沈春禾多愁善感的思緒給猛然拉回。
心驚肉跳地打開開關，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
貓咪在宋秋冉的倒下的身邊，圍了一圈，保持着相對安全的距離，只是裂開的花瓶和玻璃杯的渣子，飛濺得到處都是，讓貓咪們無處下腳。
啊，原來這就是貓咪們一頓狂叫的原因嗬。
沈春禾如釋重負地搖頭輕輕笑了笑。
早知道根本就不該相信施然那些“被貓喫掉”的鬼話，害她白擔心了一場。
地上躺着的人，艱難地翻了一個身，嘴脣動了動，卻並沒有張開，只是疲憊地擡起眼皮，朝着沈春禾站立的方向，費力地眨了眨眼睛。
出於人道主義關懷，和醫學生救死扶傷的本心，沈春禾看見如此虛弱的宋秋冉，立刻奔到他跟前，扶起他靠着沙發坐下。
宋秋冉指了指不遠處的臥室。
沈春禾立刻會意，去牀頭櫃裏給宋秋冉找藥。
但……
抽屜裏，除了宋秋冉常用的小藥箱，還有十幾瓶已經見底的地西泮空瓶，拿開藥箱，下面還整整齊齊地擺着和玻璃盒，裏面放着的……
是沈春禾的那雙兔耳拖鞋。
沈春禾鼻子一酸，覺得宋秋冉這個男人真的隱忍得有點可憐。
收拾好情緒，拿着藥箱出去，宋秋冉的胃疼得已然又癱倒在地上，
沈春禾趕忙衝了一包三九胃泰，扶着宋秋冉的腦袋，讓他喝下去。
一邊喂，一邊嘴裏還唸唸有詞道：
“大郎，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