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那幾年青澀戀愛,還有他對她的溫情,仿若只是美夢一場。
她自嘲地笑了一聲,不再抱任何希望,掛了電話。
“走吧。”童筱筱對保鏢道。
既然這件事沒法避免,那就灑脫一點。
她不想自己被人逼着,看起來狼狽又難堪。
保鏢帶着童筱筱去了童家,童家四人還有邵芸都在。除此外,還有路唯楓的叔叔,也就是多年來幫童筱筱理財的路先生。
六人齊聚客廳,明顯分爲兩方。
“路叔叔。”童筱筱看到路揚,笑着打了聲招呼。
路揚還是第一次見毀容後的她,臉色當即就變了,“你……”
這種場合下,多說多錯。
童筱筱目前很難翻身,不願他受自己連累,便打斷道:“都是哪幾份文件需要簽字,您給我就可以。”
“我看你這樣子,不像是有精神病。”
路揚站起來,鄭重道:“我路揚沒什麼別的本事,但是維護客戶自身利益還是沒問題的。筱筱,如果你現在的行爲屬於被迫,我會申請暫時凍結這部分資產。”
聽此,童顯宏第一個不滿意,“路先生,精神病專家都已經做過檢測,給了證明了。你這還死守着錢不想鬆手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想私吞了這些錢不成?”
童家在對童筱筱母女做過那麼多惡事以後,還能維持一個好名聲,多多少少有點本事。
而路揚卻跟路唯楓一樣,都是路家的邊緣人物。
童筱筱走到了路揚身邊,“路叔叔,我已經做過二次鑑定了。醫生說我狂躁症加重,有嚴重暴力傾向,需要人看護。”
童家這麼多人在這兒看着,她不好說得那麼明白。
但大家都是聰明人,路揚知道她那些事。聽她這麼一說,便知道心理醫生被收買了,而她是精神病這件事短時間內是無法洗白了。
“這些都是需要簽字的。”
他無奈地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堆文件,放到了桌上。
其實他在這個圈子裏久了,什麼骯髒事都見過。只是這個孩子算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他還是忍不住感到心疼。
童筱筱走過去,坐下,利落簽了字,“既然路叔叔的事已經辦完了,就走吧。”
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好。”路揚嘆了口氣,“你照顧好自己。”
他叫上助理,走向門口。
童筱筱站起身,在童家人警惕的注視下,喊住他,“路叔叔,你最近多看着點路唯楓,不要讓他做那些上不得檯面的蠢事了。”
“嗯,我知道了。”
路揚神色複雜地應了一聲,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
而童家人也把慕修臣安排的那兩個保鏢給請走了,“筱筱來了,就在家裏呆一天,等明天晚上接人的時候,我再聯繫你們。”
“好的。”
保鏢本來就是看管童筱筱的,有童家人看着,他們可以離開。
現在正是陽光明媚,而禁閉室裏四面皆是牆,連扇窗戶都沒有。這裏沒有任何裝飾品和多餘的佈置,只有一張牀,還有正頭頂還有安裝在牆壁上的幾十盞白熾燈。
童筱筱躺在牀上,四肢已經被鐐銬鎖住了,頭也被固定着,只能看着房頂上刺目的白熾燈。
“死亡或者像我這樣成爲殘疾人,絕對不是最可怕的。你報復了我們母女,卻被慕少記恨了,這樣的報復太失敗了。從現在開始,我會教你如何正確報復的,算是盡一下我這個做繼母的責任。”
楊悅走到童筱筱身前,看了眼她的肚子,“既然懷孕了,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吧。”
從始到終,童筱筱緊閉着眼,就像是聽不到她說話一般。
楊悅也不糾纏,說完便帶人離開了。
門關上時,童筱筱才睜開眼睛,入目便是刺目的燈光和一片白牆。這裏用的門跟牆隔音效果特別好,以前她被折磨到痛不欲生時,也沒人能聽到她的求救聲。
同樣,在這裏她也聽不到除心跳聲以外的任何聲音。
童筱筱在童家不知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懲罰,十個小時的極致光明,十個小時的極致黑暗,幾乎讓人煎熬到瘋狂。
其實一開始是沒有這張牀的,只是後來她被關着時,餓極了或者難受極了時,在牆上留下的撓痕,還有刻的“慕修臣”三個字,讓楊悅跟童媛媛不滿意。
楊悅說,“不方便讓裝修工人來刷這裏牆面,她刻太多,難看。”
童媛媛說,“她這樣的人,連慕少的名字都不配寫。”
然後,禁閉室裏多了一張牀,童筱筱連在這六平方棺材一樣的地方走動的資格也沒了。
童筱筱頭都不能動,但她閉着眼都知道,右面牆壁上是密密麻麻的染着血痕的同一個名字。
慕修臣。
慕修臣!
慕修臣……
她每次覺得快撐不下去的時候,都是這個人給了她信念。她把他當做救贖,一度以爲他會是她世界裏僅存的光。
而現在,她發現這一切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童筱筱以爲自己已經可以擺脫這裏了,可慕修臣把她又打回了原地。她以爲她已經習慣這樣的懲罰了,可她發現自己還是忍不住身體顫抖……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以爲的。
二十個小時,童筱筱度秒如年。
楊悅給她輸着葡萄糖,她身體上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狂躁症跟抑鬱症發作,身體止不住顫抖而已;只是人有三急,毫無尊嚴地弄到了衣裙上而已;只是在煎熬中,跟以前一樣又產生了想死的想法而已。
嗯,只是這些而已。
她已經習慣了。
將近二十年她堅持過來了,以後她也可以堅持下去。
她的這條賤命,可是母親拼死給她爭取下來的呀……
二十個小時過後,童筱筱被帶出了禁閉室。她手腳都是軟的,站不起來,傭人扶着她進浴室,給她洗澡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