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鴻走過去勸說慕修臣，只是沒說完，慕修臣擡頭看向他，眼神冷漠而陰戾。
慕修臣一字一句道：“不要再說她！”
“好心爲你，你倒還跟我生上氣了？”莊鴻覺得憋屈，罵道：“童筱筱周圍就沒一個正常人，你跟她牽扯上，腦子也進水，是非不分了！”
愛怎樣怎樣吧，他不管了。
慕修臣見他不再說童筱筱，也不管他怎麼罵自己，重新看向了手術室那邊。
見狀，莊鴻低罵一聲，走到林相宜跟前，不耐煩地對她道：“你過來，我有件事跟你說。”
“路唯楓，你別再對慕少動手了哈。要是筱筱醒了，知道你爲了她又惹事，該不高興了。”林相宜眼眶通紅叮囑了幾句，這纔跟莊鴻去了一旁。
他們離慕修臣等人約莫有四五米，壓低點聲音，他們聽不到。
莊鴻看着林相宜哭得鼻子眼睛都是紅的，心裏莫名覺得不舒坦，“真不知道她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們一個對她這麼上心！”
林相宜平日裏很少跟他爭吵，但每次他說童筱筱，必定引起她的不滿。
她皺眉道：“那是因爲你跟筱筱接觸不多，不知道她對朋友有多好。如果你是她朋友……”
一模一樣的話，莊鴻不知道聽過多少遍。
他只是聽了個開頭就覺得煩了，臭着臉打斷她，“你說過很多遍，不用再說了，也不嫌煩。”
她很煩嗎？林相宜張了張嘴，卻並未發出聲音，隻眼底帶着隱忍的難過。
莊鴻看着她這模樣，有些煩悶地別開頭，說道：“剛好你現在沒事，去拿戶口本跟身份證，我們現在去領結婚證。”
聽此，林相宜驚愕地擡頭，顫抖着手指着手術室的方向道：“筱筱在手術室里人事不省，隨時……隨時有生命危險，我在這裏等她出來。你怎麼能說我現在沒事呢？”
莊鴻掏出紙巾扔給她，“整天哭哭唧唧，真不知道我之前怎麼鬼迷心竅，答應跟你試一試。”
他不以爲意地瞥了急救室一眼，“這麼多人在等童筱筱的搶救結果呢，又不差你一個。”
林相宜聽着他這話，深呼吸好幾口氣，才努力平復好情緒。
可是一開口，止不住的顫音，“筱筱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說醫生，能幫上忙？還是你是神仙，吹口仙氣就可以讓她平安無事。如果真是那樣，你留在這裏無可厚非。可事實是，你留在這裏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林相宜不止一次聽人評價莊鴻，說他說話刻薄。
只是有着救命之恩那層濾鏡在，她一直覺得他頂多是嘴巴臭一點，沒有壞心，刀子嘴豆腐心。
可他剛剛說的這話，卻是把她的心臟反覆切開，放在鹽水中浸泡。
林相宜說不過他，她嘴皮子向來不行。
“不管你怎麼說，我……”她哽咽了一下，強忍着沒流淚，“在筱筱出急救室之前，我不可能跟你去領結婚證的。”
他咬牙切齒道：“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嫉妒姑姑，所以故意的。她沒剩多少時間了，你想讓她剩下的這些日子也過不安生是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
林相宜只是吐出一個字，把剩下的話又咽了下去。
“如果你沒辦法接受，可以找其他人跟你結婚。”
他這樣處處爲莊艾考慮，又可曾考慮過她的感受？
但莊艾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而她不過是他用來打發時間的人而已，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纔會妄想跟莊艾比。
莊鴻看着她，聽了這話只是冷冷道：“要不是我突然拉其他女人結婚過於突兀，會弄巧成拙。你以爲，我非你不可？林相宜，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林相宜極力隱忍，聽到這話，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她真是太不爭氣了，如果是筱筱，一定不會這麼狼狽的。
林相宜甚至連句狠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低着頭，倉皇轉身離開。
——“莊少平時脾氣很糟糕的，沒想到在林小姐這脾氣這麼好，他是真得喜歡你啊。”
——“莊少那麼吹毛求疵臭脾氣的人，竟然是個妻管嚴啊，他好疼愛自己女朋友啊。”
林相宜想到過往其他人那些羨慕的樣子，當時她還真得以爲，她對莊鴻來說是個例外，他是真得對她有些意思，他們的感情會越來越好。
她以爲自己是掌控這段感情的人，原來，這些都只不過是錯覺啊。
……
急救進行了長達八小時，童筱筱被推出來時，慕修臣站起身，眼中的光亮幾乎遮掩不住。
“筱筱的命真大啊。”關窈窈站在人羣中，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慕修臣莫名覺得這話刺耳，只是此時沒心情理會，他跟在轉移牀旁邊，一路到了ICU，被攔在了外面。
“她怎麼樣？”一天沒喝水沒喫飯，他開口時，聲音沙啞到了極致。
路唯楓扭頭嗆道：“都搶救這麼久，被送進ICU了，你覺得情況能好哪兒去？”
醫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來一雙深邃的碧藍色眸子，開口卻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兩位稍安勿躁，具體情況還要看病人後面的各項數據，不過應該是沒有大礙的。聽說你們在外面等了整整八個多小時？在病人清醒之前，你們可以抓緊時間休息調整一下狀態。”
林相宜得知童筱筱沒事，就放心了，連忙道：“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不客氣，應該的。”
醫生似是無意間往慕修臣那邊瞥了一眼。
知道童筱筱沒事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舒緩着有些疲憊的筋骨。唯有慕修臣沒露出半點疲態，只是默不作聲，眼巴巴看着童筱筱那邊。
路唯楓有些急切，問道：“她剛剛出來的時候是不是沒醒？她什麼時候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