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邵導演想去房間,但是沒能進去,被邵遲攔住了。
邵導演指了指房間,問道:“修臣在裏面?”
邵遲剛想否認,邵導演道:“我聽人說,他剛剛跟你還有童小姐一起過來了,大半天沒再出去。還說,你叫了醫生。修臣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你也知道,他這五年多忙得不分日夜,熬出來很多慢性病。”邵遲道。
邵導演很擔心,“嚴重嗎?我去看看。要是不行,就讓他趕緊去醫院。一個小孩子的百日宴而已,他不舒服不用在這裏熬着。”
邵遲及時攔住他,心臟都在突突,“沒事,不要緊,都是些老毛病了。他喝了藥在休息,你這會兒進去會吵到他。”
聽他這麼說,邵導演便沒再堅持,轉頭問童筱筱。
“慕家好幾個人在這兒,劉阿姨也在,他們想見見安安跟昊昊。剛剛他倆不是不在,都在找他們嗎?找到了嗎?”
劉阿姨說的是劉蓉,慕修臣的母親。
童筱筱面色如常,微微笑道:“秋璇帶着他們,不知道去哪兒瘋去了,今天怕是見不到他們了。”
“行吧,那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邵導演轉身要走,視線卻不經意間透過窗戶,看到了房間內的場景。
牀上躺着人,地上扔着很多繃帶類的東西,上面像是帶着血跡。門開着一條縫,空調風吹出來的時候,隱隱夾雜着血腥味。
只不過那點血腥味極淺,很快便只剩下濃重的煙味。
童筱筱察覺到邵導演的動作,站了過去,“怎麼了嗎,邵導演?”
“沒事。”邵導演道:“剛想提醒你們,年輕人少抽點菸。這裏這麼重的煙味,這是抽了多少。”
他叮囑了幾句,很快離開了。
等看不到他們幾個人的時候,邵導演過去找了邵老爺子,“阿遲童小姐他們幾個不知道在搞些什麼,神神祕祕的。修臣在房間裏待了很久,我瞧着裏面像是有血,但是沒看太清楚。”
邵老爺子穿着一身中山裝,看起來精神抖擻。
聽此,他若有所思,隨即道:“剛剛他們還在找兩個孩子,這會兒突然沒了動靜,可能出了點什麼事情。你給貝秋璇那個丫頭打個電話,問下怎麼回事。”
“嗯。”
邵導演打了電話,但是沒打通,手機關機。
邵老爺子道:“可能出事了。去把阿遲給我叫過來。”
……
晚上,天都完全黑了,童筱筱跟慕修臣才坐上車回金月灣。
距離給鍾宴發視頻已經過去了七個小時左右,兩人一直沒等到鍾宴新的指示。童筱筱不放心鍾宴,後者便安排了她跟兩個孩子視頻。
他們在一個十分空曠的房子裏,四周都是白色牆壁,燈很亮,根本看不出來是在哪兒。
兩個小傢伙倒是好好的,沒一點事。
而貝秋璇躺在一旁的單人牀上,還在昏睡中,看上去也沒什麼大礙。
“現在可以安心了嗎?”
鍾宴正在簡陋的房間裏喫着精緻的西餐,牛排也就五分熟,還帶着明顯的紅血絲,“記得聽話哦,不要隨便查,企圖反抗。”
童筱筱蹙了蹙眉,“那你什麼時候……”
“晚安,筱筱。”
鍾宴笑着打斷,掛了電話。
與此同時——
砰。
洗手間傳來重重的倒地聲。
童筱筱放下手機,過去敲了敲門,“慕修臣?”
“沒事。”裏面傳來慕修臣冷靜的聲音。
童筱筱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麼動靜。她抿了抿脣,擰開門把手,把門推開了。
慕修臣躺在地上,因爲用力,傷口已經裂開了,有血液從繃帶裏滲出來。童筱筱進來時,他正嘗試着用剩下的一隻手扶着地面爬起來,只不過失敗了。
本該縱橫商場的天之驕子,如今卻這般狼狽。
童筱筱手還在門把手上,手上不自覺用力,喉嚨也跟着一點點收緊,澀到發疼。
“沒事,只是突然變成一隻手,不習慣,沒保持好平衡而已。”
慕修臣額頭上都是冷汗,看起來也十分狼狽,但第一時間卻是看向童筱筱,安慰她。
童筱筱鬆開門把手,走過去,把他扶了起來,“用叫醫生來處理下傷口嗎?”
“你是在關心我嗎?”他問道。
“擔心你要是因爲傷口感染死了,慕家記恨我而已。”
慕修臣嗯了一聲,自己站穩,“我知道了。不用找醫生,我死不了。”
“你在跟我鬧什麼彆扭?”童筱筱蹙眉道:“你不看醫生,最後影響的也是你自己的身體,不是我的。做什麼決定前,你自己考慮好後果。”
她希望這世間所有事情都可以像數學題一樣,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他們之間就是一筆糊塗賬,根本算不清。
“沒事。”
慕修臣沒說看醫生的事,而是轉身往外面走。
失去一條胳膊,對人的平衡性影響很大。他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異樣,可走得稍微快一些時,身體還是忍不住趔趄。
童筱筱看着他這樣覺得心煩,她走過去,扶着他往臥室走。
兩人原本分房睡,可是現在沒有安安跟昊昊的消息,再加上慕修臣身上的傷比較嚴重,童筱筱最後還是選擇了跟他一間房。
夜色已深,他們躺在牀上,誰也沒有半點睡意。
每分每秒都像是無限拉長,等待本身就是一種煎熬。
童筱筱一直睜眼到基本天亮時,才眯了一會兒眼睛。不過沒多大一會兒就醒了,而且是被噩夢驚醒的,醒來時衣服早已被冷汗打透。
她夢到安安昊昊經歷了跟她一樣的童年,她幾次想要救他們,他們卻像是身處兩個世界,他們根本看不到她。
童筱筱大口喘息着,將溼透的劉海撩到了後面。
她冷靜下來時,才發現旁邊的慕修臣還在睡,而且像是陷入了夢魘之中,面色痛苦,帶着不自然的紅暈。
童筱筱試了下他的額頭,發現他在發燒。
“慕……”修臣。
“對不起……童筱筱……對不起……”慕修臣呢喃着,哪怕在夢裏,也是在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