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世子爺寵妻無度 >第11章 楊婉
    何文秀唸完信,何夫人接在手裏瀏覽兩遍,仔細地收進匣子。

    楊妧呈上備好的禮。

    額帕是烏綾面的,四周用金線繡着繁複的萬字不斷頭紋路,正中繡着仙鶴銜果圖樣,雅緻而又大方。

    何夫人驚訝地問:“是你繡的?”

    楊妧笑道:“秋冬季節,祖母跟我娘都離不開額帕,有空閒我就做幾條備着,這條是正月做的,前天鑲了細棉布裏子。”

    額帕針腳細密勻稱,仙鶴眼睛用了兩粒小小的黑曜石,若是有經驗的繡娘還罷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繡起來着實不容易。

    何夫人接着拿起兩隻荷包端詳會兒,瞪向何文秀,“看看阿妧這針線活兒,再看看你,真是一個天一個地,羞不羞死了。”

    “娘,”何文秀嘟起嘴撒嬌,“我針黹女紅不如阿妧,但阿妧也有不及我的地方。”

    何夫人挑眉,“你說阿妧哪裏不如你了?”

    “我大度,”何文秀不緊不慢地說,“我食量比阿妧和二妹妹都大。”

    何夫人一口茶全噴了出來,“你那是大肚吧?”

    楊妧笑得打跌。

    何文秀胃口好,身材豐腴,臉也圓,看着特別喜慶。

    那年桃花會,楚貴妃就是看中了何文秀一臉福相才指給二皇子。

    也是因爲大皇子跟三皇子之間已經由暗鬥變成明爭,手握重兵的何猛也是兩人拉攏的對象。

    楚貴妃索性讓兩人都夠不着。

    誰成想,楚貴妃過世三年,竟是最沒可能的二皇子坐上了皇位。

    可何文秀沒說錯,她真的是大度而且善良。

    她入主後宮不到半年,就放三十歲以上的宮女回家團聚,又下懿旨,先帝所留妃嬪,有家人願接回奉養者,一概恭送出宮。

    先帝年輕時憂心朝政,於女<色>上並不放縱,可隨着年事漸高竟然耽於玩樂。大行前一年,還選過一批秀女。那一批十二人,泰半仍是處子之身。

    萬晉朝有規矩,皇帝大行之後,除去生養過和妃位以上妃嬪得以留在皇宮外,其餘或到皇家寺院清修奉佛或者在西苑冷宮度此餘生。

    禮部侍郎高書河聯合兩位御史上摺子,說女子侍奉帝王乃國君恩寵家族榮耀,何文秀此舉輕慢先帝有辱皇室尊嚴。

    何文秀令人傳口諭至高家,“聽聞高大人府上六姑娘已然九歲,待她及笄,送去雍安寺爲先帝祈福,以示皇恩浩蕩。”

    高夫人差點沒暈過去,氣得揪掉高侍郎好幾根鬍子。

    從此再無敢置喙者。

    那年元旦大朝會,數十位沒有誥命、未能進入皇宮的婦人跪在西華門給何文秀磕頭。

    楊妧又把給何文卓的禮拜託何文秀轉交。

    是從大堂兄那裏得來的竹製筆筒,筆筒上雕着連中三元的圖樣,算是取個好意頭。

    再陪着何夫人說會閒話,楊妧起身去靜深院。

    何文雋一身黑衣站在梨樹旁,墨發隨意散在肩頭。

    已近日中,豔陽高照,卻有絲絲縷縷的寒意從他高大的背影散發出來,說不出的孤寂清冷。

    跟適才熱鬧的正房院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清風乍起,梨花紛落如雨,有兩朵飄在他肩頭,平添幾許溫柔。

    楊妧行過禮,自包裹裏取出帕子,雙手託着遞過去,“承蒙大哥一直照顧,做了四方帕子,大哥莫嫌棄。”

    淺灰色的細棉布,疊得整整齊齊,最上面是枝橫斜的臘梅,開着五六朵金黃的梅花。

    枝椏遒勁花朵有致,甚是清雅。

    何文雋拿起來再看下面一方。

    卻是繡着一叢青翠的蘭草,葉片之間一莖嫩綠的小花楚楚動人。

    何文雋逐條看罷,彎起脣角,“多謝阿妧,我很喜歡,只是這圖樣……”

    楊妧仰頭,烏漆漆的眼眸定定地望住他,等着下文。

    何文雋稍頓,終是說出口,“略帶些許匠氣。”

    楊妧臉“騰”地又紅了。

    她跟陸知海十年夫妻,頭幾年要好的時候,替他繡過無數的扇套、香囊、荷包等物,就屬梅蘭竹菊繡得最多,已經到了不需花樣子襯着,起針便可以繡的地步。

    熟能生巧,匠氣也在所難免。

    可給何文雋又實在不好選圖案。

    他身有殘疾在仕途上已經不可能,就連長壽也是奢望。

    諸如喜登連科或者松鶴長春這種都不合適,而富貴白頭、百年好合又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能送的。

    楊妧羞紅着臉問:“不知大哥喜歡什麼花樣,我另外再繡?”

    何文雋淺笑:“不用,這幾方帕子已是極好,阿妧定是花費不少工夫,我只是吹毛求疵而已,要不我給阿妧畫一些花樣子,就畫院子裏種的鳶尾、石斛、酢漿草?”

    楊妧眸光一亮,看着周遭的青翠碧綠,皺眉,“現在都還沒開花。”

    “再過七八天便開了,屆時我多畫幾張,一併寄去京都。”

    “好,”楊妧喜出望外,點頭答應了才又想起來,“會不會耽誤大哥太多時間?”

    何文雋搖頭,“不會。”

    他不怕耽誤時間,只怕無事可做無以排遣。

    往常楊妧每天來抄錄文稿,督促着他必須查閱書籍撰寫出一定量的稿子,每天忙忙碌碌,恨不得一天當成兩天用,連病痛都顧不上。

    這兩天閒着,白天翻幾頁書尚能度日,晚上卻覺得空曠漫長。

    而身上十幾處新傷舊疤好似被喚醒,不約而同地疼起來,使得日子越發難捱。

    他從來沒畫過花樣子,想必挺有意思。

    楊妧回到家中,關氏告訴她,楊婉果真拿着剪刀到秦氏跟前鬧。

    只是她手抖個不停,話還沒說利索,被秦氏一聲怒喝,嚇得剪刀落在地上。

    沒傷到人,卻把裙子戳了個洞。

    秦氏罰她閉門思過四個月,抄一百遍《女戒》。

    楊妧訝異地瞪大雙眸。

    明擺着,秦氏不可能讓家裏的女孩子一個不剩全都進京,傳出去豈不被人笑話死?

    再者京都是什麼地方?

    牆頭隨便落下一塊磚,有可能砸死三個官,個個比楊溥的官階大。

    楊婉這般衝動,誰敢放她出門?

    前世,楊婉並沒這麼蠢。

    不但不蠢,反而很精明能幹。

    京都大,居不易,尤其楊家資財少,生活極爲拮据,前兩年都是租住楊溥同窗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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