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嶽宵,就像是在看自己最厭惡的敵人。
沒有她,這件事本應該就此結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越來越無法控制。
而嶽宵則大搖大擺走出來,她靠在路邊的車子上,離楊司長只有兩步之遙,嘴角上揚,“楊司長,你可以給我解答嗎?”
楊司長握緊拳頭,面上卻極力保持微笑,“原來是宵宵,這裏可不是你能來玩的地方,趕緊回去吧。”
他話裏藏着深層的含義,隱約裏滿是脅迫,讓嶽宵喘不過氣。
那一聲虛情假意的宵宵讓她覺得噁心,她移開視線,繼續開口,“我只是想知道個答案,畢竟是兩個活生生的人,楊叔叔應該能理解是吧?”
其他的人聽不懂嶽宵和楊司長之間的啞謎,但很清楚嶽宵是他們這邊的,於是紛紛跟着起鬨。
“對,孩子呢,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我們葉柳巷裏的人從來不招惹是非,之前四島人來抓孩子我們反抗不過也就算了,現在連我們選的司長也開始欺壓我們,簡直人神共憤!”
“不說清楚,就換司長!”
“換司長!”最後幾句像是有人刻意在煽風點火,嶽宵擡起眼皮,瞥了一眼叫的最兇的那幾個人,眼裏多少有些明瞭。
那幾個人面熟得很,在嶽公館裏有過幾面之緣,想來是嶽善和給楊司長身邊安排的臥底。
被嶽宵看見,那幾個人不自在的偏了頭。
場面一發不可收拾,楊司長被逼的進了車子,可週圍全都是人,車子寸步難行,他想命令直接開車,身邊的軍師連忙阻止,“不能一錯再錯,衆目睽睽之下,撞死這裏幾個人,足以影響到後面的總司長選舉。”
楊司長煩躁的揉太陽穴,“那你說怎麼辦?”
軍師嘆了一口氣,望着窗外遺世獨立的嶽宵,“要想平息這次民怨,只能把那兩個孩子交出去。”
她遠遠的站着,周身透着一股桀驁不馴,小巧的嘴緊抿,清透銳利的眼睛隨時隨地像捕捉獵物,冷硬中透露出矜貴,偏偏她又有這種資本,讓人對她無可奈何。
嶽宵像是察覺到有人注意自己,順着自己的直覺盯着對面車子的窗戶,透過玻璃門,和軍師四目相對,只這一瞬間,軍師就感覺到凌冽的殺氣。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有人帶着兩個小孩從外面的車子上下來,楊司長看到這個情況,連忙開口,“他們我花費好長一段時間才找到的,小孩子貪玩,轉眼就看不見人。”
圍觀人羣竊竊私語,對於楊司長的話半信半疑,但沒人敢再質疑什麼。
一場鬧劇很快就徹底泯滅,但嶽宵明白,這只是剛剛開始,楊司長爲什麼要來葉柳巷,爲什麼要抓小孩,這些問題就像是一丈紅大網,壓的她看不見太陽。
離開葉柳巷,她決定再去監獄一趟,李醫生在裏面不知生死,或許這些疑問只有進去之後,才能找到答案。
楊司長盯着嶽宵的背影,眼睛裏就像是一條陰冷的毒蛇,纏繞在嶽宵的影子裏,“找人跟着她,必要時,直接就地正法。”
軍師答應了一聲,拉下窗子,讓人跟上嶽宵。
另一邊,一直躲在暗處的雲子梟慢吞吞走出來……
轉了兩個彎,巷子裏的人越來越少,嶽宵只覺得背後發涼,回頭卻看不見人,她忍不住皺眉,加快腳步,身後的異樣更加明顯。
走了一段路,她突然停下來。
身後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停在她身後,反應過來,嶽宵已經直愣愣看着他們。
兩人對一眼,毫不猶豫的掏出槍,對準嶽宵,不等她有所反應,直接開槍。
“砰砰——”兩聲槍響,嶽宵感覺自己肩膀有一股重力,被狠狠甩了出去,她眼前一陣眩暈,平靜下來,對面站着雲子梟。
嶽宵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雲子梟臉倏而鉅變,拽着她的胳膊往旁邊的的車子躲去。
子彈從嶽宵耳邊擦過,尖銳的破空聲讓她耳朵短暫失聰,周圍失去了聲音。
她只能看見雲子梟費力的對自己做口型,卻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你沒事吧?”雲子梟見她半天不回答自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嶽宵憑藉他的口型,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搖搖頭,隨即翻身,警惕的探出半個腦袋。
看見不遠處有人靠近,嶽宵分不清是不是剛纔的兩個歹徒,還是路人,她握着槍正要對準那人的腿,下一秒,人已經到了她面前。
男人高瘦高瘦的,因爲瘦,臉頰微微凹陷,國字臉,不說話的時候板着臉,看上去生人勿近,之前只是一個打雜的。
在這裏看見他,嶽宵只是短暫的驚訝,隨即很快就恢復平靜。
那人走到嶽宵面前,雙手攤開,示意自己什麼也沒帶。
“你想幹什麼?”嶽宵的槍仍舊指着他,一點沒有放鬆。
那人輕笑了一聲,“我是來救你。”
他回頭看了一眼,示意嶽宵出來,嶽宵半信半疑,她旁邊的雲子梟卻打起膽子走出去,看見地上倒着兩個人。
雖然還活着,但已經沒有了危害,手腳上都是暗器。
看到雲子梟怪異的表情,嶽宵也去看了一眼,槍至始至終沒有挪開位置,“你是什麼人?”
那人聽到這麼問,又笑了一聲,“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危害到你的生命。”
嶽宵皺眉,秀麗的臉頰因爲這句話有了更多的表情,一雙精銳的眼睛無時無刻不散發着凌厲,像刀,又像星芒。
她冷哼一聲,“你不說我就開槍。”那人以爲嶽宵在開玩笑,踏出半步,突然一聲槍響,子彈破膛而出,把他肩膀上的衣服穿透。
原本信心滿滿的男人徹底愣住,他臉頰本就消瘦,因着這一抹驚恐的表情更是難看至極!
嶽宵拿着槍指着他的胸口,“別跟我玩耐心,你只有一個選擇。”
她嘴角的嗜血格外殘忍,就像是猛獸遇到獵物,有一絲興奮,但更多的是志在必得。
男人慌了神,他眼神閃躲了兩下,還沒說話,嶽宵再一次開口,“給你三秒鐘時間,畢竟我的耐心有限。”
“一、二……”
“我說!”三字還沒出口,男人就搶先開了口,聲音裏聽得出心有餘悸。
他低估了嶽宵的殘忍,儘管之前已經明白她的手段,他還是一味的相信自己暗器,只要嶽宵有一瞬間的失神,他就可以出手。
奈何……嶽宵太狠,也太囂張!
他吞了一口口水,“我是首席府的人。”
“首席府?我憑什麼相信你?”
嶽宵挑眉,手指帶着槍在他胸口上轉了一圈,“看來是一點誠意都沒有,還是給你一個痛快!”
“等等!”男人手忙腳亂,摸出一個首席府的令牌,“這是夫人給我的,讓我來保護你。”
嶽宵接過令牌,看上面不像是作假,這才放了一半的心,但她還是沒忘記這跟男人當初跟夥計關係極好。
“如果真是首席府的人,你怎麼會放任那個刺客對夫人動手。”
男人連忙解釋,“我不知道那個夥計是刺客,還好有嶽小姐,沒有釀成大錯。”
“首席先生已經掉離我的崗位,讓我時時刻刻保護你,也算是一種將功補過。”
話說到這個份上,嶽宵沒理由不相信,她也並不覺得男人給自己撒謊。
她收回槍,“你走吧,我不需要別人的保護。”
她明白蕭薔對自己的擔心,但是派一個人時時刻刻跟着實在沒必要。
男人有些猶豫,想到夫人說無論如何不能離開,否則就直接讓他失業。
在這個混亂不堪的年代,能有一個工作實在不容易,而且還是這麼輕鬆事,他說什麼也不願意回去。
無論嶽宵怎麼說,執意要送她回去。嶽
宵很無奈,只能把雲子梟推出去當擋箭牌,“我和他要去監獄,你也跟着一起嗎?”
誰知道,這一句話正中要人下懷,“嶽大小姐想去監獄?裏面有我幾個熟人,或許能派得上用場!”
他很積極,一邊說一邊待着嶽宵往監獄的方向走。
嶽宵雖然不願意,但聽到他在監獄有認識的人,又勉強同意了。
那天去看李醫生,處處都被人限制,很多話都不能說,這一次,她想知道得更多。
幾人來到監獄,依舊是那個警官接待,他看見嶽宵,脖子伸得老長,“紅玫瑰沒來?”
說完,眼裏有濃重的失落,收回視線,對嶽宵冷淡下來,“楊司長在裏面,你們不能現在探監。”
嶽宵聽到楊司長,並不意外,“我們只看一眼。”
“不行不行。”警察揮手,“過兩天吧,現在真的不行。”
警察本意是讓嶽宵一羣人離開,可沒留神,一巴掌把嶽宵推了個趔趄,他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小男孩突然揮了他一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