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善和這個人自私自利,重男輕女,她對他根本沒有感情可言,怎麼會想要救他。
可以雲子梟這個外人看不懂,她也懶得多說。
雲子梟食指彎曲,在她臉上輕輕碰了一下,“如果你不想救,爲什麼要哭。”
話說完,他把溼潤的手指遞到嶽宵眼前,燈光下,水潤溼黏,一抹晶瑩在指尖上閃耀。
嶽宵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手,她怎麼會是這麼愛哭的人,明明心裏一點也沒有感覺,爲什麼會流眼淚?
“承認吧,其實你是想救他。”雲子梟看她的目光帶着可憐,她在乎自己身邊的所有人,即便已經對所謂的親生父親涼了心,但還是願意用自己赤誠之心相待。
嶽宵眨了眨眼睛,乾澀得發疼。
她破罐子破摔似的閉上眼睛,自嘲的說,“說得我好像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一樣,就算想救,那也不是說救就能救的。”
說的好像繞口令,但事實的確是這樣。
或許這也是她落淚的原因吧,她是真的無能爲力。
雖然拿到了兩個證據,卻不足以扳倒楊司長,她想要的是不出則已,一出就要一擊致命!
“不早了,早點回去睡覺吧。”雲子梟拍了拍她的腦袋,像安撫一直受傷的小獸,“你明天就要被帶走了,好好想想我留下來的對策吧。”
嶽宵對上那雙眼睛,沒有冰冷的,有的只是柔軟溫和,眼睛細長,卻莫名的吸引人眼球。
她回過神來,強迫自己轉身離開,心臟卻亂了節奏,每一下,都堅定有力,卻又如小鹿亂撞。
看着她的背影,雲子梟恢復了冰冷,剛纔的他陌生的讓人害怕,難道只是因爲看見她流眼淚,就已經心軟?
他一陣後怕,下定決定不能再這樣錯下去!
……第二天,外面的吵嚷讓嶽宵猛的從牀上彈起來。
她打開門,就看見樓地上的蕭薔,還沒打招呼,蕭薔已經擡起頭,“醒了?帶你去西城看看,我孃家在那邊,你會喜歡的。”
她沒說原因,直接把目的開門見山說給嶽宵,也不管她是不是同意,就讓傭人幫忙收拾行李。
嶽宵不得不讓來一條路,傭人魚貫而入,留下暈頭轉向的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嶽宵目不轉睛盯着她,蕭薔有些不自在,主動解釋了原因,“最近總是做夢想家,想回去看看。”
嶽宵沒說話,旁邊的嶽晚開了門,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問嶽宵,“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乾媽要帶我們去西城玩幾天。”嶽宵表現得非常鎮定。
經過這一晚上,她已經有足夠多的緩衝,因此說起來不驚訝,也不偏激。
嶽晚聽她這麼說,睏意頓時全無,“去西城?那岳家怎麼辦?”
這幾天她們絞盡腦汁想了很多辦法,可到現在爲止,連一點進展也沒有,現在就要丟下爛攤子去安城,會不會太隨意了一些?
嶽宵掀起眼皮,像是在看蕭薔,“不用怕,乾媽會抱着他們安全的。”
蕭薔勉強笑了笑,點頭附和,“對,我會想辦法。”
她也身不由己,想的辦法就是帶她們離開,免得觸景生情。
嶽宵沒說話,眸光深處有一絲憐憫一閃而過,最後泯滅在黑色瞳孔裏,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乾媽,可以多帶兩個人嗎?”
“兩個人?”嶽晚她是知道,但還有一個誰?
這個問題沒有困擾她多久,雲子梟穿戴整齊的打開門出現在她面前,禮貌的叫了一聲,“阿姨。”
他動作輕慢,舉手投足自成一股氣質,蕭薔也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她當然記得雲子梟,那天領舞驚豔全場,所有人都他們印象深刻,尤其是沉默寡言的性格深入人心。
“好,你們跟我一起走。”爲了不讓梁旗月受到牽連,蕭薔幾乎是斬釘截鐵說出這句話。
她什麼都可以豁出去,唯獨不能讓梁旗月一個人面對危險。
雲子梟路過嶽宵,對她眨了眨眼睛,讓後者一臉茫然搞不清楚他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我不能去。”嶽宵壓低聲音,小聲的說。
她想通了,一定不能走,不走,嶽善和還有一線生機,走的話,就真的萬劫不復。
雲子梟也小聲回,“至少表面上答應。
”他說完,就下了樓,讓嶽宵半天想不明白,直到蕭薔放大聲音在催,她才答應着跟下去。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車子裏是詭異的沉默。
快要到火車站的時候,蕭薔終於還是開口緩解了一下氣氛,“我們去不太久,玩幾天就回來。”
時間多了,她也不放心梁旗月!
嶽晚聽她這麼說,楚楚可憐的問,“能不能不走啊?或者……”
“或者晚幾天再走?”偏偏是這個關鍵時候,她放心不下岳家,去也是心事重重。
蕭薔只當是她在擔憂西城的環境,柔聲安慰,“放心,我不會讓人欺負你們,西城是我原來的家,絕不會讓你們有危險,到時候好好玩幾天,回來說不定麻煩事就解決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都不敢看嶽宵的眼睛,生怕她看出一丁點端倪。
嶽宵卻半個字都不說,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路,把沿途重要地方都記在心裏,從蕭薔那個方向看過去,她就是捨不得安城。
車子剎那間停下來,管家先下車把兩邊的車門打開。
蕭薔現在下了車,雲子梟見嶽宵不動,彷彿已經猜到她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拖延三分鐘。”
“夠了。”這句話說完,嶽宵已經從車上跳下去,一轉身就融入到人羣中。
蕭薔在後面呼喊,“嶽宵,你要去哪,快回來!”
與此同時,管家也跟在她後面,在人羣中尋找,想要把嶽宵逮住,奈何他動作不如嶽宵靈敏,沒多久,就徹底跟丟了。
另一邊,雲子梟帶着嶽晚也躲進了人羣,只剩下蕭薔和一個司機,司機是梁旗月特地安排給蕭薔的,怕她受傷,讓寸步不離的跟在後面。
嶽宵跑出老遠,纔沒看見蕭薔,她遲來的愧疚心短暫的喚起,但很快被理智壓下去。
雖然覺得很對不起蕭薔,可她有她的義務,必須要完成才能回去跟她請罪。
三人在不遠處的茶館碰頭,嶽宵剛準備上去,突然想起陶瓷店老闆說的話,再一擡頭,果然看見那幾個字。
沒錯,這個茶館就是他們的窩點之一,她一進去,就會跳出十幾個大漢拿槍對準她的腦袋。
她猶豫了一下,坐在旁邊的小攤位上,看到路過的雲子梟和嶽晚,連忙招呼他們過去。
“看到沒,那邊。”嶽宵指了一下。
雲子梟不明所以,嶽晚卻明白過來,“姐姐,是四島人。”
經過這幾天的遭遇,她漸漸明白了現在所處的局勢,做什麼事也不再是無頭蒼蠅一樣亂躥。
“你就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坐在這裏?”雲子梟按了一下她的帽子,把她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嶽宵卻透過一抹光,盯着遠處一動不動,她想指的地方不是在茶樓,而是離茶樓不遠處的一個賣米糧油的地方,手指不由的握緊筷子。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
雲子梟察覺到她不對勁,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卻沒看見什麼東西,“怎麼了?有問題嗎?”
“沒什麼。”她幾乎聰牙縫裏說出這幾個字,那人已經進了店裏面,不知道在做什麼,可她的心卻不在平靜,恨不得衝進去,直接把人斃了。
這裏果然是好地方,讓她發現了這樣的驚天大祕密!
“姐姐?”後知後覺的嶽晚也察覺到不對勁,怯生生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她這個樣子好可怕,從來沒有過的嚇人,像是要用眼神把人吞噬。
嶽宵回過神,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沒什麼,我們走吧。”
“這就走了?”雲子蕭見她站起來,連忙出聲。
這纔多久,裏面是啥情況都沒搞清楚,就這樣急匆匆走了。
嶽宵偏着頭看他,“裏面還能有什麼情況,能看見人就夠了。”
讓她知道了那個人,也不虛此行!
她說話像吃了炸藥,雲子梟被她噎住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着嶽宵拽開椅子,揚長而去。
她走到米糧油的店門口,看見遮住外面的門簾動了動,趕緊往後退一步,在一個行人後面,遮住自己的身影。
雲子梟留了一個心眼,望着裏面,只見有一個高大的人從幾秒鐘走出來,他面容冷峻,眉心似乎有化不開的憂愁。
“怎麼會是他!”雲子梟也不敢置信,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那人就已經走上街道,混進人羣當中。
旁邊同樣震驚的還有嶽晚,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那麼好的一個叔叔,爲什麼回是假的?
任他們懷疑誰,都沒有懷疑過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梁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