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讓護士帶着我去做檢查,在去的路上,我感覺小護士很興奮的樣子,心下好奇,就隨口問了一句。

    “我怎麼感覺你很開心?”

    小護士看了我一眼,說:“新來的那個賀醫生是剛從國外進修回來的,不僅醫術高明,而且長得很帥,對病人也很溫柔,我們科室很多女醫生女護士都暗戀他。”

    “你也是其中一員嗎?”我看見小護士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簡直都能冒出星星了,就又問了她一嘴。

    這下,護士用她的行動回答了我,她先是一臉崇拜地看了看前方,又嬌羞地低下了頭,兩個紅撲撲的臉蛋讓人浮想聯翩。

    小護士的這一系列動作讓我對那個賀醫生產生了好奇,到底是怎樣的驚爲天人才能把人迷得神魂顛倒。

    小護士把我帶到了賀醫生的診室門口,敲了敲門,禮貌地說:“賀醫生,這是高醫生跟你提過的骨癌晚期的患者,我給你帶過來了。”

    診室裏的賀醫生正在給另一個病人做檢查,他背對着我們,我莫名地感覺這個背影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見過。

    賀醫生沒有轉過身來,對小護士說:“好,我知道了,你先帶她去做一個X射線檢查和核磁共振檢查。”

    話音剛落,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小護士就扯了扯我,匆匆往檢驗室走去。

    “怎麼了?”我問到。

    “賀醫生哪哪都好,就是脾氣不太好,要是剛纔咱們磨磨唧唧不走,他肯定會發火的。”小護士解答了我的疑惑。

    我在心裏暗暗咋舌。不過,剛纔看見賀醫生的背影,真的很像一個人,但是我死活想不起來是誰。

    做完檢查之後,小護士讓我一個人在那裏等結果,結果出來之後自己去找賀醫生,她則被別的醫生叫走了,在走的時候,還一臉的戀戀不捨,搞得我哭笑不得。

    等結果的間隙,我還收到了來自凌朔的一條信息。凌朔很少給我發微信,當我在對話框看見他名字的時候,我甚至有點驚奇。

    他拍了一張外賣的照片,並附上文字,“早上的外賣是你叫的?”

    “嗯,想着你肯定會餓。”我打字迴應。

    “不錯,很合我的胃口。”

    看見這句話,我笑了笑,凌朔一貫的高貴少爺語氣。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又發過來一條消息。“喫過午飯沒?爲了表示感謝,我可以請你喫午飯。”

    看到凌朔的消息,在覺得好奇的同時我心裏還有幾分悲哀,明明兩個人就是夫妻,卻還要搞得這麼客氣,連一起喫個飯都只是爲了表示感覺。

    我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滑動,“不用了,你不用麻煩了,我中午跟顧亦徹、璐璐他們簡單解決一下就可以了。”

    其實我扯了一個謊,雖然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我什麼東西都沒喫,但是現在依舊提不起食慾來,最近食慾越來越低,飯量越來越小了,爲了不被凌朔看見我這副樣子,所以我拒絕了他的邀請。

    凌朔那邊隔了好幾分鐘都沒有迴應,我剛把手機放進兜裏,手機就傳來了一聲震動。

    “那好吧,晚上你在那邊等我,我過去接你回家。”

    雖然搞不明白凌朔最近爲什麼這麼奇怪,但是我也知道凌朔不喜歡被人拒絕,所以我回了一個字,“好。”

    結束了跟凌朔的對話之後,我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我按照小護士說的話,拿着拍好的片子走到了賀醫生的診室。

    我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進。”裏面傳來一聲磁性的男聲,聲音很熟悉。

    賀醫生正在寫病歷,我站在他桌前,只能看見他俊俏的側臉。

    看着這張熟悉的側顏,我心中彷彿有什麼浮出了水面。

    “咔!”我心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冰塊碎裂的聲音。

    怪不得剛纔看到賀醫生的背影、聽到賀醫生的聲音覺得熟悉,我又想了想剛纔那小護士對於賀然的描述,長得帥氣,爲人溫柔,再結合近在眼前的這張側臉,我頓時反應過來,賀醫生就是賀然啊!他居然是一個醫生!

    我站在那裏,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我不想被認識的人知道自己患有骨癌的消息,就算是隻見過三面的賀然也不行。

    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的腦子閃過無數種想法,最終,我決定扭頭就走,馬上離開。

    不料,我剛轉過身子,走出去一步,賀然就叫住了我。

    “怎麼了?”

    我的身體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我咬了咬牙,繼續往門外走,賀然卻突然站起身,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不要害怕,咱們今天只是先做一個檢查罷了。”

    手被賀然抓着,我走不了了,只能堅持着不轉身。

    “拍的片子給我看一下。”賀然鬆開了自己的手,問我要檢查結果。

    我沒有辦法,只能低着頭把拍的片子遞給他。

    我能感受到賀然的眼睛在我頭頂停留了片刻又轉了回去,專心看着眼前的片子,隨口跟我說:“你跟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這句無心的話卻讓我的心提了起來。

    “最近有什麼症狀?”賀然又問到。

    我卻不敢出聲。

    “怎麼不說話,我說了今天只是來做一個檢查。”賀然催促我。

    我知道再也無法逃避了,只能硬着頭皮,擡起了頭,叫了一聲“賀然。”

    “嗯?你怎麼知道我叫賀然?”賀然的眼睛依舊專注地看着x光片,沒有看向我的方向。

    終於,在我的注視下,他將頭轉了過來。

    我敏銳地察覺到,他在看到我的臉的那一瞬間,神色一下子繃緊了,連呼吸都停滯了片刻,他皺着眉看着我,“許依然,怎麼是你?!”

    賀然將我推遠,將我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番,最後看向我的眼睛,又問了一句,“許依然,高醫生說的那個骨癌晚期但是不願意接受治療的患者是你?”

    賀然對我的稱呼已經從許小姐變成了許依然,而我並不在意這些。

    聽了賀然的問題,我點了點頭,平靜地跟他說:“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其他人。”

    “你生病這件事,凌朔也不知道?”賀然上前一步問我。

    我往後挪了一步,搖了搖頭回答他:“不知道。”

    只見賀然生氣地摔下了手中的片子,捏住我的手腕提了起來,“許依然,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爲什麼要瞞着大家?”

    “我有我的原因。”我用另一隻手打掉了賀然的手。

    現在我的心裏百感交集,有一絲被欺騙的憤怒,又有一種祕密被發現的惶恐,但是都被我生生壓制了下來,表現爲一種面對病痛的冷漠疏離。

    “現在我知道了,我就要對你負責。”賀然說。

    我冷笑了一聲,“賀然,我們就見過三次而已,甚至連朋友也算不上,你憑什麼說要對我負責,我又憑什麼讓你對我負責?”

    賀然瞪着我說:“我是一個醫生,我就不能眼睜睜看着病人在我面前放棄可以生存下去的機會。”

    我揚着下巴,看了他一會兒沒說話,隔了一會兒,我眨了眨眼說:“那麼,賀醫生,你可以保證我的癌症可以被完全治癒嗎?”

    在聽了我的話之後,賀然果然沒再說話。

    我繼續說:“賀然,我沒那麼強大,我沒有勇氣去面對癌症,現在我只想好好吃藥,儘量不讓我的身體那麼痛苦,然後靜靜等待死亡到來。”

    我不知道我的語氣有多麼冰冷,我只看見賀然在聽到我說的話之後,嘴角扯起了無力的笑。

    “我現在正在參與國外一個項目,就是針對骨癌的治療方案,如果……”賀然說。

    我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不要再說了,你也說是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麼多的如果。我只希望你幫我好好保守這個祕密。”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就離開了賀然的診室,這次他沒有再阻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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