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徹看見璐璐醒了，就連忙走上去想要查看璐璐的情況。
跟我想象中的甜蜜場景不一樣，璐璐在看到顧亦徹的第一眼之後，瞳孔急劇收縮，神色驚恐，被子下的身體不停的發抖，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我記得凌朔的叮囑，對顧亦徹說：“你先去叫醫生吧，醫生說璐璐現在不能受刺激。”
顧亦徹失望地垂下了眼眸，說了一句，“果然還是不行，我去找醫生。”
醫生來了之後，看了一眼璐璐的情況，說沒有什麼大礙了。
璐璐身上都是一些皮外傷，主要是心理有問題，她現在對男人的抗拒心理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克服的。
顧亦徹待在病房裏，璐璐看見他的反應沒有剛開始那麼強烈了，但是我能看出來，有他在，璐璐還是有點緊張的。
“顧先生，你要不先回避一下？璐璐的情況不太好。”我走進顧亦徹，輕聲跟他說。
顧亦徹眼神黯淡地看了一眼璐璐，“好。”
然後，他就默默地退到了房間外。
顧亦徹出去之後，璐璐整個人才放鬆下來。她長舒了一口氣，靜靜地看着我。
我打開了保溫盒，護工剛纔買的早餐還冒着熱氣，香氣很快就溢滿了整個房間，璐璐的肚子適時地叫出了聲。
我把璐璐扶着坐起來，把餐具放在了璐璐手裏。
“折騰了一晚上，肯定餓壞了吧，我早就準備好了早餐。”我笑着對璐璐說。
璐璐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的，看上去惹人心疼，我摸了摸璐璐的臉頰。
璐璐手中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但是卻不送進嘴裏，而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被璐璐這種樣子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我問到。
璐璐勉強笑了一下，“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朝門口的方向瞥了一下，我順着她的眼神往門口看去，發現顧亦徹剛纔悄悄探進頭來，璐璐的眼睛看過去的時候，他敏捷地收回了自己的腦袋。
我知道璐璐話裏指的是她和顧亦徹的事情，但是我每次想問的時候凌朔的那句話——朋友之間也是要有點隱私的，人家不主動跟你說肯定是有原因的，雖然當時我反駁了一句，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我纔不問你，你不想說就不說了，哪天想說了肯定會主動告訴我的。”我眯着眼笑着對璐璐說，語氣故意放得輕快，不讓她有心理負擔。
璐璐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好像心裏有什麼心事放下了，她抓着勺子喝了一口粥。
“對了，你喫飯沒？”璐璐關心地問。
“我現在沒有胃口，你快喫吧，不用管我們。”我回答。
“你幫我把他叫進來吧……”璐璐的聲音一下子變小，就如同蚊子的嗡嗡聲。
我沒有聽清，用耳朵貼近她的嘴巴，問了一句，“你剛纔說什麼？”
璐璐的聲音稍微大了些，慘白的臉上神奇地染上了一抹紅暈，“我說，你讓他進來吧……”
我擔憂地看着璐璐，“你確定？就以你現在的狀況？”
璐璐搖了搖頭，“我沒關係的，你讓他進來吧，老站在外面也不是辦法。”
看着璐璐這麼堅持，我走到門口叫顧亦徹進房間裏來。
顧亦徹聽了我的話，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可是他的腳剛邁進來一步就趕緊收回去了。
我奇怪，“你這是幹什麼？”
顧亦徹面帶難色，說：“我很想進去親自照顧她，可是按照她現在的精神狀況，我擔心她再受刺激，我還是就在這裏等着吧。”
我看着顧亦徹爲難的樣子也很是不忍心，我仔細想了想他和璐璐在一起時的細節。
“你進來吧，我感覺璐璐只是比較抗拒男性的觸碰，你不動她應該就沒關係。”我對顧亦徹說。
顧亦徹遲疑了一下，還是慢吞吞走進了病房裏。
璐璐看見他進來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我鬆了一口氣。
顧亦徹站在璐璐的牀尾，璐璐只是看着他，兩個人都不開口說話。
我身爲第三人，看着他們這樣，呼吸彷彿都凝結住了。我意識到，我可能應該回避一下，留給他們二人單獨相處的空間，看他們這樣，應該有不少話想說，但是礙於我的存在，所以無法開口。正好借這個空檔，我可以去買藥。
“你們先聊，我出去辦點事。”我對顧亦徹和璐璐二人說。
他們二人同時點了點頭，都沒有挽留我。
我輕輕地走出病房，並且給他們帶上了門。
醫院的骨科是在四樓，我乘坐電梯下樓。
處理完璐璐的事情，身上又傳來了輕微的痠痛感。忙的時候，我可以分心，身上的痛苦會稍微減輕一些，可一旦我閒下來，身體就會給我發出警報的聲音。
相較於之前一陣陣的鈍痛，這種持續性的痠痛更加讓我難以忍受，就像是螞蟻爬進身體，不停地啃噬地骨頭。
此時掛號的人不是很多，我沒有排隊，走進了醫生的診室。
醫生仔細地問我的病情，我都如實相告。
“許小姐，你的病情正在惡化，只靠吃藥解決不了問題，我還是建議你再去做一個檢查，好好接受治療。”醫生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我苦着臉問：“治癒的可能性有多大？”
醫生皺着眉低下了頭，他的意思我明白，於是我又接着說：“既然治癒的可能性很小，再掙扎也沒有必要了。”
這些天來，我一直在讓自己慢慢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如今，我心中已經沒有剛得知消息時的沮喪與震驚了。
“醫生，你幫我開個藥吧，我就是來拿藥的。”我看着醫生說，語氣很堅定。
醫生沒有直接給我開單子，他看着我，依舊堅持道：“我們科室來了一個剛從國外進修回來很年輕的骨科專家，你去他那裏做個檢查吧，看看病情是否會有什麼轉機。”
醫生都已經這麼堅持了，我終於還是答應了下來，但是在去做檢查之前我心裏並沒有抱有多少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