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低着頭緊跟賀然,在路邊迅速地走着,經過一處公交站的時候,賀然拉着我走上了快要關上車門離開的公交車,我們就這樣甩開了突然出現的記者。可我還沒放下警惕,上了車後趕緊戴上口罩。

    賀然知道事情不能拖,在下一站停車後就拉着我下車,又攔了輛車去凌家,準備到凌家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馬路邊的一大羣人,細看那些人要不拿着話筒要不扛着相機,看出那是一羣記者後,我趕緊把臉別過另一邊,賀然也沒讓車子停下來,直直往前駛去。

    我再回頭看,那羣記者的一雙雙眼睛緊盯着過往要停下來的車輛。

    房子在一個小斜坡的上方,不大不小卻在裝修風格上別有樣式,斜坡下面就是一條馬路,一扇大鐵門把那羣記者都攔在鐵門外。儘管如此,記者們始終不放過門裏門外的動靜。

    “沒想到那羣人速度這麼快…”賀然也往回看,嘴裏碎碎念着,隨後皺着眉頭,應該是在想下一步要怎麼做。

    記者都在家門堵着了,想必現在什麼新聞都在網上傳播。

    我把手機拿出來,自動推送的新聞都是關於我和賀然的,未接電話和短信一大堆,有凌朔的、凌媽媽的、凌爸爸的,大多都是問我和賀然的事情。

    “凌家少奶奶臉上帶傷與緋聞男友私會。”

    推送的新聞題目大同小異,下方的評論良莠不一,大部分都在推測我臉上的傷是如何來的。看到有人猜測是被凌朔打傷後,又看到那羣人編了一堆家暴的故事。還有猜測是被賀然打傷的,又編了一堆我有受虐傾向的故事。

    不得不說,那些人還挺會編故事的。

    這麼想着,忽然來了一通凌朔的電話,我直接把電話掛了,不一會兒,凌朔察覺我看了手機,就發了則消息,讓我出面迴應那些新聞。

    我腦子裏還是一團糟,現在都不知道可以去哪,怎麼迴應新聞的事情早就拋在了腦後。

    還好我現在還有賀然,他最後把我帶去了離凌家不遠的一座人很少的公園裏。

    “我們現在就先在這裏待着好了,這裏沒什麼人。”賀然一邊說着一邊觀察周圍,我們就在一棵樹下的椅子上坐下。

    折騰到現在,不知不覺已經八點了,天氣還是那麼悶,吹起的風會吹散一些悶熱,但這風吹得我頭髮凌亂,心裏莫名也跟着凌亂、不安。公園裏的路燈昏昏地照亮着每條石子小徑,離我們最近的一盞路燈的燈光恰好照到腳邊,大片的黑暗遮住了坐在椅子上的我和賀然,就算是有路人走過也不會看出是我倆。

    “是不是要等到很晚,那些記者纔不會在家堵着?”

    我心知一時半會兒定是回不了家們,賀然看了我一眼,無奈地點點頭。

    “對不起啊,還連累你回不了家。”

    賀然聽了常醫生的話會來找我,還給我包紮傷口,帶我去喫飯,可我不光沒能好好答謝他,還給他帶來這樣有家不能回的麻煩,心裏很是愧疚。

    但賀然並不責怪我,笑着搖搖頭:“沒事,碰上記者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個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賀然拿出手機,一直划動着屏幕,大概跟我一樣,去看各種新聞抨擊自己,還有很多人給他打的電話、發的短信。我不再想理會那麼多,只是靠着椅子,仰頭看着暗無星辰的天,不一會兒,忽然有幾滴水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抹去臉上的水滴後伸出手,果然接住了好幾顆水滴。

    “下雨了!”

    賀然也知道是下雨了,極小聲地“嘖”了一聲,左看右看找到了一座雨亭,便指着那:“我們去那裏避避雨。”

    我們站起來奔向那座雨亭,大雨隨即傾盆而下,一路上光線不足,跑起來十分費力,跑進雨亭裏了,頭髮都溼了大半。好不容易不被雨淋到了,又吹來了一陣狂風,雨水和葉子、塵土都被吹進了雨亭來,沒來得及整理亂髮,身上就又被淋溼了,還時不時有幾片葉子和雨水重重地打在臉上。這樣一來,就算躲在雨亭裏也起不到半點避雨的作用。

    一時間,我手腳無措,要背風站着的時候,賀然忽然拉起我挪了位置,當我意識到的時候,賀然已經幫我擋住了狂風亂雨。我跟他的距離瞬間被拉近,但是並沒有貼在身上,甚至當我有些沒站穩要貼過去的時候,賀然還往後退了些,用手扶穩我,又立刻鬆開手,十分注意我跟他之間的距離。

    “躲好了,這樣雨還能淋到你嗎?”賀然十分貼心地低頭問我,我知道自己跟他的距離很近,就沒有擡頭,而是輕輕地搖頭。

    “謝謝你。”之後,我還是跟賀然道了謝,賀然也應了我一聲。

    作爲一名病患,我不知道是不是醫生自帶的責任感讓賀然能這麼照顧我,但是冥冥之中又覺得很奇怪,就算是一個醫生,也不會關心到去家裏找我。

    揣着這些疑惑,我直接問賀然:“你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才這麼關心我?”

    賀然忽然笑了下:“什麼目的?喜歡你嗎?”

    賀然的一句反問讓我很尷尬。這方面我還真沒想過是不是因爲賀然喜歡我纔會對我這麼好,畢竟認識不久,看賀然也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會隨便對別人好。

    “不是,我是說,你是不是對凌家有什麼目的纔會關心我?”

    這時我才擡起頭觀察他的表情,但是賀然時不時側頭時不時擡頭,一副注意力不在我這問題上的模樣,但在我看來,這是賀然的躲避。

    凌家這麼大的家族,如果不是圈內名人,是不會那麼容易接觸的,凌家的人也沒有多少時間去結識圈外的人,也就是那麼巧合,我在酒吧遇上賀然,甚至成了我的主治醫師,此後,他就經常出現在我眼前,不但關心我的病情,還關心我的婚姻。

    如果說是喜歡我纔會對我好的話,我覺得這個理由不足以成立,但如果是對凌家別有想法,那還是有理可據。

    我想了想,最後盯着他問:“是不是和凌家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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