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這麼問他,賀然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像是聽我開玩笑一樣笑着,反問我:“你是在關心凌朔有什麼仇人嗎?就算有仇人,以目前凌家的勢力,誰能傷害他?”

    我不知道賀然說的是不是真的,畢竟世事難料。

    “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像個落湯雞一樣躲在這裏,回去後要怎麼應對那個打過你的丈夫?”

    賀然成功避開話題,把我拉回來。

    也是,我已經決定要離開凌朔了,就算知道了凌家都有哪些仇人也跟我沒有關係。

    我們就這樣站着,狂風一點也沒有減弱,大雨也一直在下,浠瀝瀝的雨聲充斥着雙耳,雨水沖刷草地樹木的味道也止不住地涌進鼻子裏,一切都是凌亂的,腦子裏也是亂得很。

    時間久了,身上又溼又冷,雙腿還有些麻了,而貼在臉上的繃帶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雨水塵土打在傷口上,很久才注意到臉上傳來的刺痛感。

    “今天怎麼這麼倒黴呢……”賀然一邊給我擋風遮雨一邊無奈地埋怨,聽得我心裏又愧疚又覺得有點好笑。

    “要做好這種天氣持續一個晚上的準備了。”我提醒道。

    看這天氣的情況,大雨大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下,真的很有可能還會持續一整晚。

    “那羣記者應該都不會頂着這種天氣堵在你家門口了,要不我們再回去看看?”

    我接受了賀然的建議,一路跑着到了馬路,馬路邊上沒什麼可以避雨的地方,我倆就這樣白白被雨淋了一會兒後終於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後,車上空調的暖風吹來,讓我止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忍着點,等會兒就到家了。”

    賀然還是那麼關心我,我點點頭,拿出手機看了眼。果然,凌朔發了那則消息後就再也沒有發消息,也沒給我打電話。

    公園離凌朔的家不遠,快要到那扇大門的時候,門前的記者們果然都不在了。

    時間關係,我匆匆告別賀然後下了車,跑到大門前,守門的人一看是我就給我開門,跟凌家的那些人一樣,我沒得到守門人的好招待,他給我開門後也沒跟我說話。好在家們就在眼前,我鼓足勁兒往上衝,雨比剛纔小了些,但我全身都溼透了,也不在乎雨大雨小。

    跑到家,開門的那一瞬,我看見凌朔黑着臉坐在面對着門口的沙發上。

    我硬着頭皮在他尖銳的目光下換了雙鞋,想要直接忽視他上樓的時候,他直線朝我走來,用力拽着我的手,說話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我頭頂炸開:“林依然!”

    “你能先讓我換身衣服嗎?”

    我若無其事似的迴應他,但他一點也沒鬆開我的手,聲音也是那樣粗魯。

    “你給我惹出這麼多新聞來,我會輕易放過你嗎?”

    “你打都打我了,罵都罵我了,難不成你還要殺了我?”我繼續頂撞凌朔,凌朔甩開我的手,像下午那樣迅速扼住我的下顎,我又多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讓明天的新聞變成‘另加少爺惱羞成怒,殺妻滅屍’的話你就儘管來!”

    話一出,凌朔果然沒有繼續下一步,而是狠狠甩開我的下顎。我身上的雨水打到地上,被凌朔甩開後沒站穩,整個人摔倒在地,溼冷的身軀貼在冰冷的地板。

    今天下午的痛現在又被喚醒,冷得刺骨,疼得鑽心。

    “好好珍惜你現在少奶奶的待遇,過了今晚,這個身份就什麼價值都沒有了!”

    凌朔的這句話如荊藤般在我身上打下去後,留了一道血口,冷冷地放任血口汩汩冒血,漠視我的存在而繞過我,走出家門。整棟房子在一陣巨響後歸於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一段時間,外面的天閃現出道道雷電,迴音在房子裏還沒蕩過一圈就又有一道雷電的迴音傳來。客廳時而亮如白晝,時而昏黃,我竟一時間分不清我是在家裏還是在哪裏。

    我努力拖着身子穿過走廊,回到了我的房間。疲憊、疼痛和冰冷在我的身上交織,我沒有去洗身熱水澡,想着上次我發燒的時候,我草草換了身衣服,把窗戶掩上,就躺在牀上,不知道像什麼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

    這一個晚上,疼痛讓我整晚睡不着覺,睜着眼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恍然間,已經到了第二天。

    雨後的天氣格外沁人,但我提不起一點精神,起牀後,腦子變得很重,腳底下卻像踏在雲層一樣,感覺不到地板的存在,走起路來搖搖欲墜。

    我走去開窗,讓雨後清新的空氣進來,但一陣風吹進來就,疼痛在我的腦子裏炸開,眼前忽地變黑了,便抓緊窗沿不讓自己暈倒。

    自從知道自己得了骨癌之後,就時不時愛出一些毛病,也很容易發燒感冒,整個人一點氣色都沒有,就真的是一具隨時可以被剝離生命的軀殼。

    張媽昨天晚上都沒見,今天早上也沒來打掃客廳,我只好自己去廚房給自己弄點喫的。客廳空蕩蕩的,整個家十分安靜,我爲了讓氣氛熱鬧一點,好提起一點精神,我就打開了在客廳的電視機,也不管放的是什麼節目就鑽進廚房裏做早餐。

    “您能跟我們談談您看到關於凌太太新的緋聞傳出來的感受嗎?。”

    “沒什麼感受可以談。”

    熟悉的聲音傳進來,我頓了頓,一邊繼續手上的動作,一邊聽着從客廳傳進來的電視裏凌朔的聲音。

    “剛開始我以爲緋聞是假的,但現在看來,已經鐵證如山的事實我就不再質疑了,我只想說,凌家待她不薄,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用抑鬱症來騙我而得到我的同情,至於她臉上的傷,大概又是來騙取同情的苦情把戲……”

    聽到開口,我便有些忍受不住,然而我沒能堅持聽完凌朔的話,就迅速走會客廳關掉電視。

    儘管這個情況我早已做好了準備,但放下遙控器的那一刻,我的手都是顫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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