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策劃書，立刻給賀然打了個電話，告知了這件事。
“我們的機會來了。”我篤定地說。
賀然皺眉，“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你先別打草驚蛇，下班之後見了再說。”
整個下午，我一直在看手錶，想要儘快下班，時間一到，就立刻去了我跟賀然經常聚餐的一家法式餐廳。
賀然見我跑得滿頭大汗，溫潤如玉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跑這麼急幹什麼？”
他打了個響指，叫侍應生送上一杯檸檬冰水。
我抿了抿脣，覺得坐在自己這邊離他太遠，索性奔到他那邊的沙發跟他並排坐下。
“哥，你快幫我看看這份計劃書，我覺得這其中有很多可以動手腳的地方。”
賀然往旁邊挪了挪，接過策劃書，一目十行地看完，眸光閃爍，“你打算怎麼做？”
我擡起下巴，眼神堅定，“我要讓淩氏集團因爲這個品牌而失去聲譽，他既然要做口碑好的產品，我就毀掉這個產品的口碑。”
即便我明知道這件事也會把DGem公司也捲進去，可我不在乎，一個失去雙腿和孩子，從地獄裏爬上來的女人，怎麼可能還會對這個世界心存憐憫？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向凌家復仇。
賀然有着跟我相同的仇恨，他更加不會阻止我，只會在整個過程中輔助我達成目的。
果然，他微微點頭，“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我一定會支持你的決定。”
正事談妥，我終於可以放鬆下來喫東西，賀然心疼地幫我切好牛小排，“多喫一點，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我忽然有種錯覺，隱約覺得自己似乎真成了賀然的妹妹，真有了家人給予的那種關懷。
心裏正暖融融的，餐廳的門忽然開了，一對身影走了進來。
“老公，這家法式餐廳是最近新開的，好多明星都過來打卡呢，我已經訂好了位置，就在那裏。”甜膩的聲音響起，我緊緊握着刀叉，沒有擡頭，卻已經知道她是誰。
俞薇，這聲音就算是我死了，也能認得一清二楚。
這世界真小，沒想到他們也來這裏用餐。
俞薇抱着凌朔的胳膊，笑吟吟地朝這邊走來，直到看見賀然跟我。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雙目光緊緊盯着我，眼神裏又流露出了那副怪異的神情。
我不得不擡起頭來，衝凌朔微微一笑，“又見面了，凌先生。”
凌朔怔了怔，看向我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在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還是俞薇先打破僵局。
“賀小姐，沒想到你也在這裏喫飯，大家真是有緣分啊。”
賀然知道我心裏厭惡俞薇，他暗中握住我的手，笑容溫和，“是很有緣分，不過我妹妹喫飯不喜歡被人打擾，如果你們沒事的話，可以自便了。”
出乎意料的是，凌朔竟然在我們面前坐下了，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大家都是熟人，難得相聚一回，不如一起喫吧。”
我抿着脣一言不發，眼前坐着兩個我最恨的人，如果不是理智約束着我，我應該早就撲過去，狠狠地咬斷他們的喉嚨了。
俞薇的神情有些勉強，她不安地坐下來，身子卻靠在凌朔懷裏，一副跟他甜甜蜜蜜的模樣。
“老公，你想喫什麼？我聽說這家餐廳的招牌菜是……”
“賀小姐真的是賀然的妹妹？”凌朔忽然問了另一個問題。
賀然跟我都愣住了，難道我們倆露出了什麼破綻？
還是賀然反應得快，他神色淡淡，隱約有些不悅。
“凌先生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這個妹妹還能有假？”
凌朔笑了，可那笑意根本沒到眼睛裏去，“我倒是覺得，你這個妹妹長得跟你不像，可卻有一點像我曾經的一個朋友。”
這句話一說出口，俞薇臉色慘淡，連手裏的水都端不穩了。
我想，他們應該都是想起了曾經的許依然吧，一個被他們害死的可憐女人，也不知道午夜夢迴時分，他們會不會因爲謀害了許依然，而在良心上有過譴責。
“不知道凌先生那位朋友是男是女，長得好不好看？我倒是有些好奇。”我微笑着把話題推到凌朔身上。
我斷言凌朔不會聊起許依然這個名字，果然，凌朔避開了話題，將菜單遞給俞薇，示意她點單。
俞薇嬌嗔，“老公，你先點嘛，反正你知道我喜歡喫什麼。”
凌朔低下頭，睫毛纖長濃密，半邊俊臉隱藏在晦暗裏，看上去格外英俊。
我盯着他的俊臉，眸光漸漸森冷下來，我失去了一條腿，而他，卻和五年前一樣，甚至風采更勝過五年前。
我伸手握住刀叉，一隻手微微顫抖，接下來，只要我撲上去，將刀叉刺進他胸口，也許整件事就結束了。
“小蘿？”賀然見我不說話，有些擔心地看向我。
“啊？”我從恍惚中醒來，發現賀然的目光裏隱含着憂慮，“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察覺到對面也有一道視線冷凝地盯着自己，我迅速收起了剛剛危險的想法，好不容易活下來，用我自己的命去換凌朔的命，太不值得。
我一定要用最完美的辦法，讓凌朔徹徹底底地栽在我手裏。
於是我順從地點了點頭，“是有點喫撐着了，哥，我們走吧。”
我剛起身，男人沉沉的聲音忽然傳來，“賀小姐請留步。”
凌朔擡起頭來，脣角掛着一絲淡淡的笑，“想必簡儀已經告訴過你，兩家公司要合作的事了吧？既然遇到了，剛好，不如我們邊喫飯，邊聊聊工作的事。”
我心裏一凜，看來凌朔是不肯放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