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簡儀是用這些話來掩飾她內心的柔軟,心裏有些感動,等她走了之後,我看向賀然,說想去醫院下面的公園走走。
賀然點頭,“好,我帶你去。”
他擔心我的腿,特意找了一輛輪椅,推着我去樓下。
雨剛停,四周很涼快,我閉上眼睛,感受到風吹亂了自己的長髮,忽然有種想要拋下一切,就此什麼也不管的想法。
“小蘿,你從一回來就有些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眼前一暗,賀然在我面前蹲下,握住了我的手。
我輕輕看着他,忽然低聲說:“其實,我跟你撒謊了,我昨天根本不是被暴雨困住,而是有人綁架了我跟凌朔。”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地說了一遍,眼神一直盯着賀然。
賀然神情焦急,聽我說到差點被人凌辱,他急急握住了我的手。
“小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遭遇到這麼危險的事,找到幕後黑手了嗎?他們爲什麼要綁你?”
我怔怔地看着賀然的表情,他漆黑的眼神裏滿是焦急,如果不是我事先得知他纔是綁架我的人,我絕對不可能懷疑到他頭上。
難道從一開始,他選擇救我的目的,就是在利用我跟他一起報仇?難道以前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我心裏難受得快要爆炸,可是在賀然面前,我還是若無其事地笑了,“這些問題我也想找到答案,可是後來,這兩人打暈了我們,不知道爲什麼逃走了,我本來想報警,可又擔心自己的真實身份被曝光,所以哥,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賀然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他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不過這件事其實也好猜,A城恨你入骨的,也只有俞薇了,以後你一定要小心謹慎,絕對不能被她抓到半點把柄。”
“好,哥,我想喫冰淇淋。”我撒嬌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以前我心情不好時總愛喫甜食,他也知道這些。
“好,你在這裏等我,我速去速回。”他笑着揉了揉我的長髮。
目送他消失之後,我擡手捂着臉,忍了許久的眼淚打溼了掌心,被背叛,被欺騙的感覺,真讓人難受。
我擔心賀然看到我哭會起疑心,匆匆擦乾眼淚,剛整理好表情,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忽然傳來。
“快看,她就是那個女人!”
吵吵嚷嚷的一羣人朝着我的方向奔來,我愕然地看着他們,有些不明所以地往後倒退,很快,輪椅就退到了花壇旁邊,再也無處可退了。
閃光燈不停響起,刺眼得我睜不開眼睛,我擡手擋住臉,“你們要幹嘛?”
“賀小姐,我是東方時報的記者,請你解釋一下,爲什麼你要去勾引有婦之夫?”
“聽說賀小姐爲了得到凌總的心,特意主動送上門,昨夜跟凌朔單獨呆了一夜,請問你有沒有想過原配俞薇小姐的心情?”
鋪天蓋地的質問迎面而來,我臉色漲得通紅,掙扎着想跟他們解釋,“不,不是這樣的,你們誤會了,我跟凌朔之間是清白的!”
其中一名男記者冷笑一聲,“清白?真要是清白的,賀小姐不妨直接拿出證據,證明昨晚你跟凌朔到底幹什麼去了?”
我盯着那個咄咄逼人的記者,他臉上流露出的惡意,是無論如何僞裝也僞裝不了的,這種惡意我曾經在俞薇臉上也見過。
十幾名記者的攝影機全都對準了我,今天我要是不爲自己說話,這些人恐怕就要默認我就是他們婚姻的小三了吧?
我知道俞薇有手段,可我沒想到,這一次,她的陷害會來得這麼快。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跟凌朔昨晚幹什麼去了嗎?”我終於開口說話了。
男記者擡起手,示意其他人閉嘴,人羣漸漸安靜下來。
“昨晚,我跟他徹夜爲我們的新產品做策劃案,根本什麼也沒做。”我冷靜地解釋。
男記者鄙夷地笑了,“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夜,卻什麼都沒做,你當我們是傻子呢?”
我苦笑一聲,“你們仔細想一想,凌總條件這麼優秀,俞薇是他的妻子,長得又這麼漂亮,而我卻平平無奇,凌總怎麼可能會看上我?以他的條件,在A城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大家似乎被我說動了,彼此對視了一眼,已經有人小聲嘀咕起來。
“她說的也沒錯啊,換了我是男人,我也不會選擇她。”
“就是,會不會是我們弄錯了?”
男記者見大家似乎要轉變立場,開始相信我說的話,立刻急了。
“你要是主動了,男人還會拒絕嗎?再說了,光是你的一面之詞,我們怎麼可能相信?你就是凌朔跟俞薇婚姻的小三!”
他這麼慷慨激昂地說了一句,剛剛纔動搖過的記者們,瞬間又相信了他。
我雙手緊握輪椅,心裏知道,今天如果我戴上了這頂小三的帽子,那麼從今以後,我在A城就會成爲人人喊打的老鼠,到時候別說報仇,就連正常生活可能都會困難。
於是我狠下心來,衝男記者冷笑一聲,“你要是冤枉了我,會當着所有人的面跟我道歉嗎?”
男記者就是收了俞薇的錢來爲難我的,他料定我沒有其他證據,滿臉自信地叫了起來,“只要你能拿出證據,證明你跟凌朔什麼也沒幹,別說讓我跟你道歉,就是讓我扮成狗在地上爬,我都願意!”
既然他都說出這種狠話了,不成全他似乎有些對不起他,我脣角漸漸浮起一絲冷笑,忍住心中的恥辱,將我最大的傷疤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小蘿,不要!”人羣外傳來賀然急促的制止。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已經當着大家的面,掀起了我的褲腿,左腿僵硬而醜陋的假肢,就這樣出現在大家面前。